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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 荷英艦隊封鎖黑水溝海路 突困境顏思齊籌劃移民台灣(2)
2013/07/30 01:05:39瀏覽459|回應0|推薦15


三、顏思齊夢見阿蓮娜的不解之緣
空蕩的議事堂中,呼嘯的颶風迴蕩,傾盆大雨自掀翻的屋頂,直落入堂中。顏思齊一頭披頭散髮,站於堂中,仰頭自掀翻的屋頂,望向狂風暴雨中的黑暗的天空,任得滂沱雨水直淋到臉上。但知道剛剛只是一場夢,至少在顏思齊的心中,總算是放下了一顆心。卻不禁心想─「啊~剛剛原來只是做了一場夢而已。所幸只是一場夢而已。紅毛人並未登岸台灣。恐是荷蘭英國紅毛的艦隊封鎖海上。西班牙紅毛,又企圖北上奪取台灣。致使我日夜擔心,不知不覺坐在議事堂中打盹,竟生此夢魘...」。「但阿蓮娜。我只與她有數面之緣而已。~~為何我會夢到阿蓮娜?又或是阿蓮娜為何會出現在我的夢中?而且那種感覺,是那麼的熟悉又親近。恍若阿漣娜,就像是讓我魂縈夢牽的親人一樣.....」淒風苦雨的雨水灑在顏思齊的臉上,怪的是,但想起阿蓮娜出現在夢中的身影。此時縱然颶風來襲,狂風暴雨甚至掀翻屋頂,可顏思齊置身風雨不歇的議事堂中;陡然間,內心卻是感到一種莫名的溫暖與平靜。這種溫暖與平靜的感覺,恍若是冰冷的海水中,有一道暖流,直流淌在顏思齊的心頭;甚至撫平了他內心,妻離子散、飄泊海外,及多年無法返鄉的悲傷愁緒。

「對了。是那隻草原中的白鹿。似乎在很早以前,那隻白鹿就曾出現在我的夢中,而且不止一次。甚至是在遇見阿蓮娜以前,我就已經常夢見那隻白鹿。~~難道冥冥中的註定,竟是那隻白鹿,引領我到台灣這塊土地。又或是那隻白鹿,其實就是阿蓮娜的化身?猶記得夢中那隻白鹿消失後,隨之總會出現那個,讓我感到熟悉與親近的少女。現在想起來,我才知道那夢中的少女,原來竟就是阿蓮娜。只是為什麼阿蓮娜,會常常出現在我的夢中?難道~~竟是我們之間,有什麼因緣嗎?...」乍想及與阿蓮娜之間,或有什麼因緣,頓讓顏思齊,卻又是滿懷複雜的情緒。畢竟,此時獨在風雨飄搖的議事堂內,顏思齊回想剛剛夢中,那栩栩如生,宛如天堂般的夢幻景象,竟不像是做夢;倒像是真實的存在。又或者說,剛剛夢境中宛如天堂般的景象,似乎亦正是顏思齊,當年招流民出海,始終存在心中;並以為能在台灣找到的世外桃園。只不過,這夢幻般的世外桃園,這許多年來,卻也始終事與願違,讓顏思齊無法如願以償。又或者說,對顏思齊而言,那海上的蓬萊先島,亦猶似只能存在他寤寐間的如夢似幻,與滿心的渴望。

顏思齊猶記得,當年初識阿蓮娜,是在六七年前。當時亦是顏思齊,首次自日本平戶島,率武裝船隊出航。後又往大明國的福建沿海,招數千流民,前來到台灣笨港,開港築寨。趁北風南航,當顏思齊,率船隊南航爪哇巴達維雅,在南洋連絡中國海商與建立幾個貨寨後,又返回台灣笨港。因能有段時間待在笨港,於是顏司齊,趁率船隊北返日本國之前,便抽空;自笨港到大度山國,去拜訪其義兄"干仔轄‧阿蘇拉米"。亦是當時,顏思齊大度山國的王社,認識了阿蓮娜。只不過當時的阿蓮娜,看來約就只是一個十歲上下的小女孩。王社的公廨中,顏思齊猶記得,當時阿蓮娜一雙小手,是手捧著荷葉,且荷葉中裝了許多她親手樁搗糯米,所做成的都都;想拿進公廨來,分送給客人吃。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還有白皙清秀的臉蛋,後來卻被阿蘇拉米取笑了一翻;而羞紅了臉,跑了出去。


最近一次,見到阿蓮娜,則是去年春天的事。顏思齊的腦海,頓又浮現去年春天的景象。因為每年到了春耕之時,依大度國各村社的習俗,總會邀請大度山中晝王,前往各村社參加春耕之前的春祭。春祭中最重要的一項儀式,就是各村社得請中晝王射箭。因中晝王所射出的箭,劃出的範圍,即是受到中晝神庇佑的土地。所以在這片土地中種值作物,當年必會豐收。去年春,大度山國中晝王"干仔轄‧阿蘇拉米",依照往例,坐著由四人抬的竹轎;離開大度山王社,前往大度山國轄下的各村社,參與春祭的射箭祈福。以大度山王社為中心,西往巴布拉族人的水裡社、沙轆社及牛罵社。之後,越過大甲溪,再往北方道卡斯族人的崩山八社,更往北則到達了竹塹北方的雷朗族的村社。

大度山國,經得六七年前,巴宰族頭目魯狗六的竄位叛變,被勦平後;"仔轄‧阿蘇拉米"重登大度山國中晝王之位。此後,大度山國可說更家的興盛。非旦巴宰族領域,從大度山以東的貓霧悚社,到"世界邊緣山脈"以東的樸仔籬及烏牛難社,皆又重回大度山國管轄。而且大度溪以南,靠諸羅山的洪雅族村社,從大度溪南岸的亞束社、半線社,南至打貓社,亦皆重回大度山國。至於大度溪以南,靠海這邊的巴布薩人領域,包括斗六門社,及濁水溪邊的東西螺社等,亦皆奉大度山國中晝王為王。正因濁水溪南岸的西螺社,距離笨港已不遠。所以中晝王阿蘇拉米,坐著竹轎,到西螺社參與春祭的射箭祈福後;一行人便浩浩蕩蕩,順道往笨港來拜訪久未謀面的義弟顏思齊。

去年春,中晝王"干仔轄‧阿蘇拉米"來到笨港的那一日;原本下了半個月的霏霏春雨,突然停止,且寒冷陰霾的天空更大為放晴。恍若中晝王的來到,亦給笨港帶來了一片暖洋洋的春意。不,要說是中晝王帶來了陽光,那給被港帶來春意的,當是中晝王身邊那個少女。只見那少女─「頭戴著金絲藤編成的花冠,花冠上還插著閃亮的雞羽,一張白淨娟秀的臉龐,兩道眉如彎月;而彎月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更直如夜空的月映湖面,眼波流轉充滿一種迷離與神祕的風情。上身穿著織滿圖紋的達戈紋布短胴衣,衣短至臍,並露出兩條白嫩的肐膊。下身則著短至膝上的達戈紋布短桶裙,將兩條青蔥似的白腿,盡毫無遮掩的露於裙下。耳掛琉璃珠串成的耳環,腰間繫著七色染的狗毛編織腰帶,腰帶下的桶裙上則串滿了琉璃珠。頸掛瑪瑙珠垂至胸前,膝下的小腿,則裹以十餘種顏色的線織成的束腓」。

顏思齊,當時乍見阿蘇拉米身邊的少女,覺得眼熟,卻又說不上為何眼熟;但只覺,猶如在蓬萊仙島看見了仙女下凡一樣。且少女一身猶似塵俗不染的氣息,且又與阿蘇拉米狀似言行親密。因而顏思齊,當下還以為那少女,或是阿蘇拉米新婚的王后。既是阿蘇拉米的王后,基於禮數,所以顏思齊,亦不敢多看那少女一眼。正是在井字寨的議事堂中,或許阿蘇拉米亦發覺顏思齊,望向身邊的少女之時,一臉欲言又止。於是阿蘇拉米,便轉頭向身邊的少女,言語向是帶著玩笑的說『阿蓮娜。在王社的時候,妳不是老吵著說,要我帶妳來笨港看看嗎?~還說想看看大海之王。怎麼,今日我如妳所願帶妳來笨港了,妳卻變成了一個啞巴!!』。乍聽得阿蘇拉米,叫身邊的少女的名字,恍然間,顏思齊這才想起;原來那少女,竟就是阿蘇拉米的幼妹─阿蓮娜。一時顏思齊,忍不住又將眼眸,望向阿蓮娜,頓更滿懷的開心,半帶戲語,滿嘴讚嘆的說『王兄。沒想到阿蓮娜已經長這麼大了。當年我只記得她還是個小女孩,怎麼現在居然,照我們唐人的話說─真是"女大十八變",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呵呵~~要王兄不說,我還真以為是我在蓬萊仙島上,看見了仙女呢』。

阿蓮娜聽了顏思齊的讚嘆之言,一時雙頰羞紅,更是雙唇緊抿,別過頭去,不敢開口。阿蘇拉米見得阿蓮娜,彆扭不語,則刻意似又更取笑說『阿蓮娜。在王社的時候,妳不是說妳親嘴嚼了小米,釀了小米酒,要送給大海之王嗎?還有昨日在西螺社,得知今日要來笨港。妳不是很高興的,親手舂糯米,做了許多的都都。說是要送給大海之王嚐嚐嗎?怎麼,大海之王就在這裡,妳怎麼還不把你親釀的小米酒,還有親手做的都都,拿出來送給他呢。哈哈哈~』。阿蓮娜聽得阿蘇拉米,這樣刻意的取笑,煞是在顏思齊面前,讓她更慌得不知所措。但阿蘇拉米,都把阿蓮娜的小小心事,都說到這份上。一時阿蓮娜,也無從否認迴避。見得阿蓮娜,果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達戈紋布的包裹,慌手慌腳的遞給顏思齊。『嗯~~給你~』包裹遞到了顏思齊手上,隨口,只說了句話,但見阿蓮娜雙頰飛紅;頓轉身,猶如一隻受驚的小鹿般,奔出了議事堂去。

顏思齊見得阿蓮娜奔出議事堂的背影,竟是凝望久久,無法將眼眸的視線收回。此時阿蘇拉米,則是一臉有如陽光般開朗,哈哈大笑的,對顏思齊說『義弟啊。剛剛你說什麼阿蓮娜"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唉呀~只是女孩長大了,卻才要讓人擔心吶。按社中的規矩,現在阿蓮娜,確實也已經到了該婚配的貓女的年紀。所以去年,我給她在王社,搭建了一間待嫁貓女所居的籠屋。也好讓她獨居在籠屋中,等待村社中未婚的麻達追求』。講至此,阿蘇拉米卻嘆了口氣,言語猶似帶點無奈的,又說『可是啊。阿蓮娜獨自居住在籠屋中,都過了半年啦。而且各村社中,前來向她求婚配的麻達,有的是年輕的頭目,也有不少是頭目或長老之子。可是阿蓮娜,卻總是讓那些向她求愛的麻達,就算在籠屋外吹口笛,或吹鼻蕭,吹一整夜,也不肯讓他們進籠屋。唉~~這一個貓女獨居在籠屋中,居然過了半年,都還未順利婚配。這可讓我這個做兄長的,都不知如何是好了。義弟啊,你說,這阿蓮娜,讓不讓人操心啊~~』。

阿蘇拉米,談起阿蓮娜獨居在籠屋中等待婚配之言。當時頓讓顏思齊的心中,有如久為被撥動的心弦;突然被撥動一樣,感到一震。顏思齊來到台灣已經這麼多年,自然知道台灣島上,這些大員島人男女婚配的規矩。即是─當大員島的女子,到了該婚配的年紀,其家人便會以竹子編牆,以茅草蓋頂,蓋成一間離地約一尺的小屋,稱之為籠屋。並讓等待婚配的貓女,獨居的籠屋內,且在籠屋外種滿花草;以等待未婚的麻達,前來籠屋外,吹口笛或是鼻蕭以求愛。而要是籠屋中的待婚貓女,對屋外求愛的麻達亦有好感的話。此時待嫁的貓女,便可打開籠屋的竹編門,好讓那麻達可以進入籠屋中;與其同宿過夜。「原來阿蓮娜,她已經是獨居在籠屋中的待婚貓女!!~~而且已經過了半年了!!」當想及此,當下顏思齊,不知為何,只覺內心之中酸甜苦辣,五味雜陳,竟不知是什麼滋味。又或是阿蘇拉米,帶阿蓮娜來到笨港,是否又有什麼特別的含意。兒女私情的遐想,許多年飄泊海外,想都不敢的念頭;瞬時間,竟如電光石火般從腦海掠過;當下,頓更讓顏思齊,感到一陣莫名的惶然與恐懼。....xxx


井字寨的議事堂中,颶風帶來的滂沱大雨,從被掀翻的屋頂,不斷的傾盆潑灑入堂中的泥濘地面。「去年春。難道阿蓮娜,是專程到笨港來找我的嗎?~~依照大員島人的風俗,一個待婚配的貓女,若是將她親口嚼的小米,吐入竹筒中釀成的小米酒,送給一個未婚的男子。似乎這就是待婚的貓女,對那個男子,暗示情意的方式。而去年春。阿蓮娜,也將她親口嚼小米,所釀的小米酒,親手送給了我。這~~這~~要是阿蓮娜對我有情意,那我怎能辜負於她。卻讓她獨居在籠屋中空等....」但想至此,讓顏思齊,頓時恨不得,立時能拋下笨港的一切;並立刻飛奔到大度山,到大度山國的王社,去找阿蓮娜。甚至從此,忘卻世俗煩擾,就與阿蓮娜在大度山國的山川草原、溪流或海邊;有如神仙眷侶般的終身相守。但顏思齊不能。因為笨港這裡,可是關係數萬人生死的千斤重擔在他的肩上;而他也不得不挑。

「阿蓮娜啊~阿蓮娜。難怪你會一直出現在我的夢中,竟是我心對你,也有不解的情意。唉~~但這怎麼能。笨港數萬弟兄,全因我招他們出海謀生,當此海外形勢嚴峻,面臨的危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我又怎能以一己兒女私情,卻將數萬弟兄的生死,撒手不管。況且去年春,到今年夏,都已過了一年有餘。或許阿蓮娜,如今你也早已有了妳的意中人,並讓他進入妳的籠屋與妳同宿。唉~~阿蓮娜妳正值少女荳蔻年華,又需衷情於我。而我又何必多此妄想....」畢竟顏思齊的年紀,比阿蓮娜大了將近二十歲;算來都足以當阿蓮娜的父親。況且飄泊海外,有如沒根的浮萍,而船隊事務繁重,無日不得需日理萬機。因此顏思齊著實就算有心,亦無力於男女私情。再別說,事實上在顏思齊的內心之中,還有更讓他恐懼之事。即是當此之時的情勢,寄身台灣笨港,其凶險,直有如駕一小船在汪洋中,遇到颶風般的風雨飄搖。

北方的日本國,長久以來便始終盤算著,要南下征服高砂國,並將台灣佔為領土。西邊的大明國,則更隨時都可能再派水師大軍,東征勦寇。南方呂宋馬尼拉殖民地的西班牙紅夷,正亦整軍備戰,準被派遣艦隊北上奪取福爾摩莎;以做為其北上日本國航路的據點,並據此與荷蘭英國相抗。至於荷蘭紅夷,此時更與英國紅夷,組成了聯合艦隊,虎視耽耽的封鎖黑水溝航路;誰又知這荷蘭紅夷與英國紅夷,又何時會登岸台灣,並將台灣佔為其殖民地。凡此種種嚴峻形勢,正是顏思齊所最擔心的。再別說,要是顏思齊,倘真與阿蓮娜結為夫妻。怕就怕,屆時災禍來臨,烽火漫天,難免又要面臨生離死別,妻離子散。而這更是顏思齊的內心深處中,所無法再承受的痛苦。.....

四、顏思齊與黃合興商議移民台灣
西元1620年夏,明朝萬曆四十八年,台灣笨港。黑水溝的颶風過後,隔了兩日。笨港的碼頭及貨寨,經過颶風摧殘過後,又是一片滿目瘡痍滿目。值得欣慰的是,這日午后,原本在澎湖避風的黃合興,及一干月泉海商頭人;其所率的船隊,終也平安到達笨港。

笨港碼頭,夏日豔陽下泛著波光的海面,吹著一陣陣帶著海水鹹溼味道的海風。碼頭伸入海中,被颶風吹襲的有點殘破的木棧道,見得一波波的浪水湧動;有幾艘掛簾帆船,正逐漸在木棧道旁停靠泊船。黃合興率月泉港的海商頭人,來到笨港。顏思齊獲知通報後,自不敢怠慢,隨即召集了笨港武裝船隊的頭人,親自前往碼頭迎接。當此海上形勢嚴峻,黑水溝航路被"荷英聯合艦隊"封鎖下,而黃合興率月泉港的海商頭人及船隊,冒險前來笨港;雙方在碼頭相見之後,「風雨故人來」自是欣喜不已,彼此都是精神振奮,熱絡寒喧。隨後,顏思齊更是親領黃合興一行月泉港海商,先往笨港井字寨,安頓住下。貴客到來,使得原本因海路被封,一片死氣沉沉滿是沉悶的笨港,似又熱鬧了起來。井字寨的伙房中,更是殺雞宰羊,無論是海裡捕的魚蝦蟹貝,或是與當地番人以物易物,交易來的山豬鹿肉等;總是雖地處海上荒島,但為招待隔海而來的貴客,山珍海味可也得齊備。及至傍晚時分,日落於西邊海面,暮靄已沉。此時於井字寨的議事堂中,則早已擺桌擺盤,雖無張燈結綵,倒也燭火燈籠點得燈火通明。因為難得貴客來到,而顏思齊,則不免要設宴款待,以為黃合興等一行月泉港海商,接風洗塵。

井字寨的議事堂中。堂中的樑柱上都插上了點燃的火炬,燃燒的火光,將整個堂中照得一片通明。堂中則以幾張方桌,拼擺成一長桌,比較特別的是,長桌上還擺了幾盞紅夷人所用的燭台架。這些西方紅夷人慣用的燭台,皆是黃銅所製。且見每盞燭台,皆製得有如花朵的花瓣一樣,燭台的四方皆另有分支的燭架;因此一盞燭台,便插上許多支的蠟燭。而將這紅夷人的燭台,擺於餐桌上,前中後各擺一盞。一時餐桌上,不論菜色好壞,但見一片燭火輝煌,已是足以讓人目眩。月泉港的海商,或是笨港的武裝商隊頭人,主要皆是與紅夷人往來經商,人人見多識廣。因此在重要的宴客中,於餐桌上擺上紅夷人慣用的燭台,倒也習以為常。畢竟當今世上,西方紅夷人的工藝製造,在許多方面,可說都是領先中國許多;這也是不爭的事實。且別說這西方紅夷所製的小小燭台,不但實用又美觀,更見其充滿巧思。至於紅夷人,所造的三桅大海船,以及其火砲火槍火器,其堅船利砲;更是讓當下的中國,膛乎其後。無怪這些月泉港的海商,甚至是笨港的武裝商隊頭人,對西方紅夷的強大,及其縱橫海上,肆行掠奪;亦無不人人感到畏懼。

酒菜已上桌,來自月泉港的海商,與笨港的武裝商隊頭人,分列在堂中長桌的兩旁而坐;而顏思齊與黃合興,則相臨坐於首席之位。酒過三巡,眾人隨興,熱絡閒談。當此之時,荷蘭紅夷與英國紅夷組成的聯合艦隊,正派出武力強大的艦隊,封鎖黑水溝航路,並大肆搜捕中國貨船。乃至而黃合興及一干月泉港海商,正亦為此事,專程冒險渡海前來笨港。一時座中閒談,眾人自不免心有所繫,隨口閒談,便也談及此事。這不,身材肥壯,向是心直口快的鄉紳林亨萬,三杯黃湯下肚,不免滿嘴滔滔不絕,扯開喉嚨便講說『唉呀~這次從月泉港到笨港,還真是凶險啊。我林亨萬,原本也算是個膽大的,向來把黑水溝當成我家門前的小河。這一年之間,也不知往來多少次。但這次可真嚇著我了。先是海上遇到颶風不說。所幸是即時逃到了澎湖避風。但今日才離開澎湖,居然在就在海上,遇見了三艘紅夷船,正在追捕一艘,看起來~~嗯~就像是咱們福船的一艘掛簾貨船。紅夷船居然還開砲,槍聲大作,看似若劫不到船,就要將船轟吃沉,要置人於死。~~遠遠的在海上,相隔百里都聽得見那槍聲砲聲,就像在耳邊一樣。喔~~當時我就怕那紅夷船,若是發現我們,恐怕也會來追捕我們。幸好,我們逃得快,又一帆風順,半日就到笨港。這才逃過一劫吶。否則後果還真不堪設想哩~~』。

林亨萬,將海上遇到紅夷船劫船之事,說得有聲有色,説到激動處更是比手劃腳的手腳齊揮;一時引得堂中眾人,自也把話題,亦都轉向海上遇紅夷船之事。但見,坐於顏思齊身旁的黃合興,兩眼睜大,頓亦開口說『阿萬說的是呀。月泉港聽說傳聞。說是荷蘭紅夷與英國紅夷,組成了聯合艦隊,要封鎖黑水溝航路,要搜捕西班牙貨船,還咱們的貨船。原本我還不大相信。但今日海上所見,我是不相信也不行了。唉呀~那三艘紅夷船,從望遠鏡中看來,真是雄偉巨大,武力強盛呀。我看那紅夷人的每一艘船,都有雙層幾十門的火砲,就像一座海上的城一樣。這絕非咱大明國的水師海船,所能比擬與之相抗衡呀。所以說,這還真是讓人擔心呀。要是那荷蘭英國紅夷的聯合艦隊,要常期封鎖我們的海路。那咱們往後,可真連出海都不敢出海了呀。而且要是他們的聯合艦隊,要來攻打咱們大明國。那咱們大明國的水師軍,恐怕還真無法與他們對抗呀。唉呀~~這紅夷人的威脅,可真是讓人想著,都吃不下,睡不著了囉!!』。

黃合興,談及紅夷劫船之事,臉上神情雖略露驚嚇,卻是仍一派儒雅斯文,與言語不急不徐。但顏思齊,乍聽得三艘紅夷船,居然在笨港與澎湖間的外海劫船,一時大感驚訝。不禁放下手中的碗筷,忙問說『黃老闆。你說從澎湖來笨港的海上,見著紅夷船在海上劫船。那你們可有看清楚,那些紅毛人所劫的,可真是咱們的船嗎?~月前,我已傳令海外貨寨,讓貨船都暫不要進出笨港,及航行黑水溝海路。怎得,還會有我們的中國貨船在笨港外海,被紅毛所劫?』。此次率武裝海船,護衛黃合興與一干月泉港海商,來到笨港的;正是與顏齊結拜的二八兄弟之一,亦是"合興商號"中,合興五虎之首的高貫。

高貫聽了顏思齊的問話後,趕忙便回說『大哥。你放心。當時我也以為紅夷劫的是我們的貨船。可是我從望遠鏡中,仔細的瞭望觀察許久。這才發現,那艘被劫的貨船,外觀看來確實是像咱們的福船。不過應是倭國的貨船。因為那艘貨船,並未懸掛咱們的旗幟。而且倒像是掛著,像是倭國人慣用的白幅長條旗。旗上雖看不太清楚,不過似還寫著"平山"的字樣。所以我認為,那應是倭國船。這才沒有給予援助。另外,三艘紅夷船中。其中一艘,掛著紅白藍三色旗,應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船。另二艘船,則是在船帆上,畫有一個大大的紅十字,應是英國東印度公司的船。由此亦可確定,荷蘭與英國組成聯合艦隊,當是事實,而非只是傳聞...』。

高貫說笨港外海被劫的船,是倭國船,顏思齊這下放下一 顆心,不過卻也有點不解。見得顏思齊,狀似思索,語氣略帶狐疑沉吟的,說『嗯~是倭國船被劫?~倭國船怎會被劫?照我所知,德川幕府曾明令紅夷人,不得在海上劫奪日本船。因西班牙與葡萄牙,在長崎設有商館。而荷蘭與英國,則在平戶設有商館。所以無論西班牙葡萄牙,或是荷蘭英國,皆怕劫日本船,將會受到幕府的報復。因而這些紅夷人,許多年來亦都有相同的默契,即不在海上劫奪日本船。但荷蘭與英國聯合艦隊,怎會在黑水溝航路,劫奪日本船。倘若是真,這可還真是讓人感到意外。嗯~~難道他們不怕德川幕府,會對他們設在平戶的商館報復嗎?』。

「紅夷人不敢在海上劫倭國船!」笨港武裝船隊的頭人,常往來日本國,所以多半都知道;但月泉港的海商,卻多半不知道。此時聽得顏思齊說起,見得黃合興,一時不禁感到訝異,恍然的說『ㄛ~紅夷人在海上,這麼強橫,原來卻不敢劫倭國船。我看那倭國船,倒也跟咱們的福船一樣,沒什麼武力。紅夷要劫倭國船,應該也是容易的。照大統領說,原來是倭國的朝廷,命令紅夷人不可劫他們的倭國船,紅夷人也就不敢劫他們的船。嗯~照這麼說,那要是咱們大明國的朝廷,也跟倭國朝廷一樣,命紅夷人不可劫咱們的貨船,否則要給予報復。如此一來,紅夷人亦不敢再劫咱們的船,那咱們在海上做生意,豈不就不需再這麼提心吊膽。唉呀~~要是咱們大明國的朝廷,肯這麼做就好了。可惜咱們大明國朝廷,就是厲行海禁,棄咱們海商生死於不顧呀!!』。

黃合興,語帶嘆息的說罷。座中,先前兩艘貨船,曾被紅夷所劫的海商黃巽萬,立時便也搭腔說『黃老闆說的,極是啊。說穿了,這些紅毛番就是喜歡弱肉強食,就是吃軟怕硬。而且這些紅毛番,雖不茹毛飲血,卻也毫無道義可言,他們眼中就只知如何奪取利益。倘是劫船獲取的利益,大過他們付出的代價,那他們大概就會有如一群餓狼一樣,直撲過來想吃肉啃骨。先前,紅夷不敢劫倭國船,想是怕倭國的朝廷會報復他們。但現在這荷蘭紅夷與英國紅夷,既已組成聯盟。想是他們覺得他們的力量更大了,所以也就不把倭國朝廷的命令,給放在眼裡了。正是利之所驅,拳頭也大了,也就開始敢劫倭國船了。哼~~照理說,面對這些紅毛番的欺軟怕硬,咱們就該給他們一頓好教訓。 最好就是一棒子,狠狠的打在他們頭上,給他們當頭棒喝,讓他們知道痛。這樣那這些餓狼,往後在海上,再看見咱們,他們也就知道要躲了!』。

堂中眾人,酒酣耳熱的飯桌上,話既說到了,該怎麼對付紅夷人的蠻橫。這時趁著堂中一片同仇敵慨,顏思齊,便也說『黃巽萬兄,剛剛,說的極是。紅毛人確實就是吃軟怕硬,視弱肉強食為其規臬。而我們中華之人,不管為人處事或是做生意,講得都是重道義與情理。但他們紅毛人開口閉口,嘴裡講的卻只有利益。就我這幾年,在海外與紅毛人交手。我更發現紅毛人,不但不講情理,而且也無法與其講理。就如他們在南洋,以武力佔領各國的土地,做為他們的殖民地。而被紅毛人征服的殖民地的百姓,則被他們當成奴隸。奴隸的地位,就只能被主人拿著鞭子,有如牲口般的鞭打。且既為奴隸,一生便也只能有如牛馬般的被驅使為主人,或耕種或服勞務。乃至有如牲口般的被交易販賣。換句話說,一旦你的力量不如紅毛人,被紅毛人以武力征服了,那他們便會把你當成他們的奴隸。而奴隸在紅毛人眼中,低賤如牲口,又如何能與主人平起平坐;或是與主人講什麼道理。而這正也是我所擔憂的。因為倘若我們中華之人,在海外的力量遠不不紅毛人,那將連與紅毛人平起平坐的地位都沒有。如此一來,紅毛人便也只會視你為殂上肉,又如何會與你講道理。當此之時,荷蘭紅毛與英國紅毛的聯合艦隊,封鎖黑水溝航路,肆無忌憚的搜捕我們的貨船,便也是如此。而當此局勢,就算你想跟他們講理,他們也是不會跟你講理的!!』。

顏思齊,面對黑水溝海路,被紅夷艦隊封鎖,確實是廢寢忘食,苦思了多日。當此之時,亦是深心有所感,繼之便又說『紅毛如此霸道,如何讓他們對我們中華海商與中華之民,有所尊重。唯一的辦法,我想了許久。唯一想到的,或許也只有唯有我們中華海商,能擁有足以與紅毛對抗的力量;或是讓紅毛感到恐懼的力量。如此一來,讓紅毛人考量到,他們以武力奪取我們利益,恐是得不償失。正如黃巽萬兄所言,我們必需給他們當頭棒喝,讓他們知道痛。或許也只有這樣,才能讓紅毛人願意收斂他們的蠻橫,與我們平起平坐,對我們有所尊重;而不再是,視我們為的殂上肉,任其欺凌與掠奪!』。講至此,顏思齊話鋒一轉,忽嘆了口氣,言語轉而似帶著無奈,又說『唉~~但如何給紅毛,當頭棒喝,讓他們知道痛。這就是個難題了。若是企盼大明朝廷,能有如日本德川幕府那樣,給紅毛人當頭棒喝;並下令他們不得咱們中國船。如此想法,恐是緣木求魚。或許如今,我們所能倚靠的力量,也唯也台灣笨港的海商聯盟的力量。但台灣笨港,我們中國海商的聯合船隊,如今卻也是風雨飄搖。北邊的日本國,南邊的西班牙人,這幾年來,無不虎視耽耽,皆想派兵奪取台灣。就連咱大明水師,也想派兵追勦。再別說荷蘭人與英國人,此刻更派遣聯合艦隊,封鎖黑水溝航路。唉~~情勢如此嚴峻,老實說,我自己都已經不知道,我還能在台灣笨港支撐多久。又或者,咱在海外經營多年的台灣這塊土地,是否有一日,也將拱手讓人...』。

顏思齊話說的沉重,一時原本酒酣耳熱的飯桌上,頓顯鴉雀無聲;且見人人臉上,亦見愁容。聽得顏思齊,繼之又說『別的不說。兵法有云:"三軍未發、糧草先行"。由此可見兩軍對陣,勝敗的關鍵,往往是在糧草是否充足。但台灣笨港,今雖有三四百艘的船隻往來,及數萬船員船兵。可我們的糧食,卻多仍需得自月泉港,或是海外運來。而一旦海路被封鎖,糧食無法運到笨港。那咱就算有武力再強的船隊,或是訓練再精良的船兵,恐也是只能坐困愁城。一旦缺糧,困守在這海上荒島,人都沒得吃了,更將不戰而敗。因而缺糧這事,正也是台灣笨港最大的致命傷。此次黑水溝海路被封,糧食窘迫,我更深覺此事之嚴重!』。黃合興聽至此,忍不住插話,問說『顏大統領。糧食問題,確是台灣笨港的一大問題。但難道不能以貨物,與島上的番人,交易吃食嗎?』。顏思齊,回說『黃老闆。你有所不知。咱唐人多以米飯無主食。但島上番民,多以打獵為生,既不懂得耕種稻米,也少食米飯。就算有撒種,種少許的糯米,也只是舂成餅餌吃,或是用來釀酒而已。嗯~~就算先前,茂哥,曾在島上教導番民種稻,可是番民仍是不慣種稻。況且島上的番民,臨近笨港的西螺東螺社,或是覺妻妻社,一個村舍不過百戶人家,人口並不多。但笨港卻有數萬唐人,光要靠與番人交易糧食,來養活笨港的數萬唐人,這更是不可能的事呀!』。

泉州鄉紳,人稱茂哥的李基茂,此時亦在座中。聽了顏思齊之言,李基茂,一時便也感嘆說『大統領,說的是呀。島上的番人,確實就是不喜歡種稻。而且他們多認為,要吃米,那就到河邊去摘些野生的稻穀,來舂也就夠了。所以他們也搞不懂,為什麼要開闢水田,種值那面大片的稻米做什麼。甚至他們還認為這是破壞祖靈的土地,所以也都不肯開闢水田種稻哩。再說島上番民,男人多只管打獵,而種作作物或收成作物之事,都只交給女人做。但女人力氣小,又如何能種植大片的水稻。唉~~困難啊。要教島上的番民種稻,這真是困難啊。幾年下來,幾乎一無所成啊』。此時,被困島上糧食短缺的危機,顏思齊早為此事,苦腦尋思多日;而這段日子,在其心中,亦早有一個徹底解決此危機的念頭。藉著李基茂的話,與黃合興等月泉港海商,來到笨港。趁此時間,顏思齊便也將其心中,早有的念頭,說出來與眾人參詳:

『黃老闆,還有各位遠道而來的老闆。正如茂哥所言。想在台灣教導番民種稻,以供笨港數萬唐人糧食,實有其困難。而海路被紅毛所封,想從月泉港運糧過來,更困難。思齊為此,食不下嚥,睡不安穩,苦思多日。倒也想出了一個徹底解決之道。那就是思齊,打算從漳泉二府,再次廣招流民,前來台灣開墾種稻。思齊心想,要是能從福建,招個四五千流民,前來台灣開墾種稻。如此種出的米糧,要供笨港數萬唐人吃食,應當就已綽綽有餘。一則,從此笨港,將能自己自足,再不需從月泉港或日本,運米糧過來。二則,縱使黑水溝海路被紅毛所封,而島上的米糧,也將不虞匱乏。三則,如此一來,咱們笨港的海商聯盟,將可以更無後顧之憂的,與紅毛人相抗。四則,無論日本國,西班牙或是荷蘭英國,皆有奪取台灣之企圖。而咱們藉著移民台灣,亦可讓咱們唐人在台灣有更穩固的力量;免於台灣落入日本國或是紅夷之手。台灣自古以來,雖是一黑水溝上化外之島。但台灣南北控日本國,往南洋的航路。西邊,更扼守大明國,出海的海路;因此海上的地理位置,至關重要。簡言之,台灣可說是我們河洛海商,海外經商的重要命脈。而台灣是否能守住,更關乎我們河洛海商,在海外的商業力量,是否能存續。但從福建,移民四五千百姓,到台灣屯墾。這將會是一項大工程,亦非以思齊一人之力,所能辦到。因此思齊在這裡,想懇請黃老闆,及各位老闆。希望各位老闆,以大局為重,以我中華之民,是否能在海外存續為念。幫助思齊,在福建漳泉二府,招募流民,以移民屯墾台灣。藉此與紅夷與日本國的勃勃野心,相抗....』。


「移民台灣」顏思齊侃侃而談,語氣中充滿了慷慨與不凡的氣度。此時,乍聽得顏思齊,想從福建移民台灣的念頭。座中的黃合興,第一個,便出言相挺。見得黃合興,立時,大讚說『顏大統領啊。你這移民台灣的宏大心願,可說是仁德之舉啊。咱們閩南,山多田少,原本耕地有限,卻又人口稠密;偏偏每年更有颶風之災,要不就是震災。這澇旱之災,每年總要造成多少人家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更兼貪官污吏盤剝,不知民間疾苦,人禍更甚於天災,總更造成流民與難民無數啊。所以顏大統領,若想招閩南的流民,到台灣屯墾。這我黃合興,豈能不竭盡所能,傾力相助。而且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漳泉海商,也是同我一般的想法!』。

黃合興,本是一個劍及履及之人,做事務實,話說到做到;亦從不空口說白話。事實上,約莫就在十幾年前,閩南發生百年難得一見的大地震。當時的大震災,約莫造成幾十萬人死傷,無家可歸。而當時,初任合興商號大掌櫃的黃合興,除了出錢賑災以外。為讓流離失所的百姓,能有個謀生之地,便從韶安與鎮海兩縣,招募流民;並以自己的海船,移民了約三千流民,到浯嶼島開墾。且後來,這移民到浯嶼島的三千流民,亦更成了"合興商號",經商海外的根基與後盾。因此對於招募流民與移民屯墾,對黃合興而言,可說是駕輕就熟。乃至黃合興,既說,對顏思齊移民台灣之事,要傾力相助。此時,見得黃合興,立時,便也提出了自己的辦法,說『嗯~顏大統領。就這樣吧。你的船隊,也不好登岸福建海疆。那就把要在福建漳泉,招四五千流民的事,都交給我來辦吧。只是四五千流民,要渡過黑水溝,將他們運到台灣屯墾。這個大工程,可就非我黃合興,或是月泉港的海商,所能辦到。嗯~到時,我應可將這四五千流民,先從月泉港,運到浯嶼島。然後從浯嶼島到台灣,這可就得請顏大統領,派笨港的船隊,去將他們運過來了。不知這樣顏大統領,是否覺得妥當!!』。

顏思齊,立刻對黃合興,拱手答謝,並說『黃老闆,還有各位老闆。思齊就先在這裡,感謝各位的鼎力相助。而且為了讓漳泉百姓,無後顧之憂,願意到台灣笨港來屯墾。思齊的心中,亦有一計劃。因這幾年,船隊在海外經商,亦頗有收獲。所以只要漳泉的百姓,願意到台灣來屯墾。那思齊,還願給他們"三金一牛"。即是,只要他們願意上船,那我就先給三兩白銀,讓他們當作安家費。另外到台灣後,三個人,就送給他們一條耕牛。而穀物蔬果的種子,則全皆由笨港提供;好讓他來到台灣後,即可開始耕種。至於耕種的土地,他們到台灣後,自可自己去圍;能圍多少土地,多少土地,便都是屬於他們自己所有。至於田地,所收獲的稻米疏果。笨港總寨,亦會全數高價收購。簡言之,只要他們願意到台灣來屯墾,他們光著身子上船及可。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會為他們準備好,亦無需他們擔心。那怕他們在內地,是一無所有的流民。但只要他們願意來到台灣,那他們便能有自己的土地,自己的耕牛,與自己的家;從此在台灣,更將衣食無缺。而且只要攢夠了錢,他們也盡可將內地的家人,都給帶來台灣。如此一來,漳泉流民,有了收獲豐腴的謀生之地。而我台灣笨港的船隊,亦將不需再擔心糧食不足。而我中華之民在台灣的力量,亦將更為穩固。如此當可謂是,一舉多得之事...』。

堂中眾人,聽得顏思齊移民台灣之言,無不人人,大為讚嘆與激賞。但此時,顏思齊在飯桌上談起的,關於移民屯墾台灣,當然也只是一個初步的構想而已;尚有許多的事,恐怕還得慢慢商確與解決。譬若,說是要給每個願意到台灣屯墾的流民,每人三兩銀子。如此算來,四五千人,約就是得花一萬多兩白銀。當然一萬多兩白銀,對顏思齊來說,一船的貨物,便能賺上幾十萬兩白銀;相較之下,確實不算什麼,也容易辦到。但三個人,要送給他們一條耕牛;如此算來,四五千人,那就得有一千多條牛。而這一千多條耕牛,要從那裡來?倒真就是個大問題。台灣島上,雖然有牛,但卻都是未經馴服的野牛;難以用來耕田。而若是要從福建內地,把一千多頭耕牛,用船運到台灣;其難度,恐怕又要比運四五千人渡過黑水溝,更加困難。況且要運四五千人,及一千多條耕牛,若沒上百船次,又如何能辦到?~~總之,此刻飯桌上之言,移民台灣,尚也僅是個構想而已。餘下的問題,顏思齊,尚得趁著黃合興與眾月泉港海商,尚留在笨港之際;彼此細細商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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