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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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3/14 03:21:42瀏覽5165｜回應36｜推薦33 | |
| 郭冠英兄被指所寫的署名「范蘭欽」的部落格文章，如今引起政壇軒然大波，我想，熟知他的朋友或許不意外。 我最近看「范蘭欽」所寫的一篇，有關中華棒球隊輸球的文章，單在那個「輸」的角度上，來回在政治意識的價值中批判，連我這種對運動的麻木之徒，都還不免苦笑中帶著些膽顫心驚呢！果真就出事了。 范蘭欽是不是郭冠英？冠英兄否認是他。最好真的不是他！否則這些部落格文章中非常辛辣驚人的用詞，可不是一般麻辣鍋的水平而已，可是會傷胃穿腸的呢！ 冠英兄是我2002年初在鳳凰衛視時，開始規劃由記者丁雯靜負責，嘗試尋找更多「國共歷史」的資料影片時，比較常接觸的一位。 主要當時在新聞局服務的他，對於「張學良」「蔣經國」等電視傳記紀錄片參與協助甚深；也經由與他的討論，我才比較有系統的從中國國民黨黨史館、國家電影資料館，以及中影的片庫中，陸續鎖定出更多影像素材的蒐集方向。 鳳凰衛視後來之所以能夠推出多部的大型紀錄片，論就整個觸發源頭，其實是冠英兄協助我指點出的方向。 在當時陳水扁主政的時代，新聞局內部原有公務體系所謂「藍皮藍骨」的的官員，都可說是「非常壓抑」。 由於當時蘇正平當局長，一手卡下了鳳凰衛視落地台灣的最後證件，有時找這位思想的批判性非常到位的冠英兄私下閒聊時，他給我的感覺，就是「才華洋溢而備受壓抑」。 他的文采非常突出精鍊，歷史事蹟信手拈來，各種比喻生動跳躍，揮灑力度輕重分明。包括張、蔣紀錄片中許多配音的文稿，甚至都是由他最後修潤完成。 而我在看這些紀錄片時，特別注意到他的文辭中有一種對近代國共歷史，非常「深冷」的批判眼光。 那種既不偏「蔣」、也不偏「毛」，對歷史的真相存有無以言述的把握與定見，但對一般人們的評價敘述，卻頗有一種「不屑於庸俗」的優雅又嚴厲的角度，令我印象深刻。 我個人認為，冠英兄從當時的紀錄片，到此刻引發爭議的「范蘭欽」的見地，所引起各方對這些部落格文章的批判，外界其實並沒有看清楚文章背後真正的「思想立場」。 其實就冠英兄而言，他比台灣研究中國近代史的任何人都更早，深深的涉入中國近代史充滿各種忌諱資料的「恐怖沼澤」，因此他很早就形成他自己對於中國歷史的「迷霧森林」，自成路徑的意識取向與價值系統。 仔細看他歷來的文章中便能明白，他其實並沒有偏共，也沒有偏台。 而是在面對中國充滿動盪波折的近代歷史史料，特別是研讀著也播放著那些不為人知的黑白影片資料時，難免會讓人經歷一段非常憾人悲憫但又酸軟無奈的複雜情緒。 政治人物是歷史敘述的主軸，冠英兄對於毛澤東、蔣介石、蔣經國等所有政治人物，究竟是最高權力的「支配者」或是時代潮流中的「被支配者」，同樣既是冷眼無情，卻也有著某種的同情感慨吧！ 而冠英兄他這種對我來說，非常獨特的「史觀」，這在我接觸的許多前輩中，堪稱非常罕有！嚴格來說，他當年對我也有相當的影響，特別是已經不太重視史觀的我的這一代，透過許多歷史紀錄片的影像資料，觸動我自己後來對於大時代歷史中的「潮浪鉅觀」與「人物微觀」，產生屬於我自己，甚至整合我自己其他包括所謂「宗教史觀」「政治美學」在內的一種思考角度。 冠英兄在新聞局多年，一直非常低調，就我所知，他與同事的往來也不深。 新聞局是一個嚴格來說，理當非常「社交(social)豐沛」的單位。但熟知冠英兄的朋友都知道，他禮貌的笑容背後卻是頗有「個性脾氣」的人呢！經常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鳳凰時期幾次碰面談話，我還曾經皺眉開玩笑說，我覺得他比較像「古人」，其思考與所做的歷史影像紀錄，比較像在「中央研究院」做歷史研究的人呢！ 相對於他為人處事上的保守，冠英兄思想的奔放不羈、敢愛敢恨之鮮明，從他的文章與紀錄片作品中，完全可以讀得出。 我認為冠英兄對於中國歷史的演變，早已經有一個更超脫深遠的理想價值。 姑且不論「范蘭欽」最終是不是他，或者是他一個人或一群人。 可以理解那些經歷過或領悟了過往顛沛流離與苦難的人，往往會更期待未來某種更具「烏托邦」的境界理想---從一個「破碎離弱」的中國，能夠成為一個「完歸壯盛」的中國！ 而在這樣「大中國未來」為核心意識的強烈驅動下，「范蘭欽」的文章總會比常人更加鄙視那些所謂台獨或台灣本土意識的，更加批判那些邊緣或井底觀天的人物時事。 近來某些文章似乎更「傾向」中國了！甚至幾次主張乾脆快速統一，「不惜動用武力清除台獨餘孽」。這種更為激烈偏激的狀態，讀來讓人難受，卻也完全可以理解所為何來。 我始終認為，政治的偏激言論，都是一場思想的「暴力美學」。 這種文字暴力，剝開其表，字句與態度與情緒的最赤裸，大多是來自某個「理想意識」的心跳所鼓動。比如李敖當年對時政的批判言詞，較之現在更顯珍貴與勇敢。 當然也會有些人，剝到最後其實是一份純粹的「惡意與貪圖」。 但這也很容易判斷！只要看他是否只是訴說出更多曖昧模糊，要惑亂撩動別人（例如前陣子謝長廷說的馬英九光碟）。相較之下，像「范蘭欽」以各種辛辣的比喻，多方陳述自己的過激立場，卻給人分處終極愛恨的鮮明結論。 在歷史中燒灼過的人，心頭都像是一只「燒滾的水壺」，一旦外在言行壓抑多時，隨著歲月的積累，這些燒灼往往並不能遲鈍、消融或化解。 在台灣的二二八以及中國文革，之後都可以看見許多「政治傷痕」的激烈表述。 在我自己讀「范蘭欽」的文章，我看到的，是某個心中所有因為中國近代動亂而充滿的「深邃遺憾」，揉合著對中國強盛未來的「激動想望」，以及對台灣現況窄化停滯的「不平不滿」，最後在新聞事件的碰撞下，變成用詞帶刺、立場沸騰的部落格言論，而至今天，終於引起了多方爭議。 我不知道這件事，有沒有一個固定看待或據以評價的價值參考模式（pattern）。 就算「范蘭欽」真是郭冠英，我之不願意對其個人批判，也並非來自我對冠英兄的理解或同情。 而是倘若一位以「筆名」所發表個人「部落格」的文章，就算在「語意用詞」的言論立場再激烈，難道沒有層次表述的自由？這會比藍綠支持者在網路上匿名發表最極端且帶髒話的文章，甚且更糟？只要未曾違犯法律中的誹謗或其他的言論，那又如何呢？ 這起事件，值得反思的，應該是自從部落格的擴散力與影響力更訴諸公眾之後，所謂「公領域與私領域」的角色與言論的定義或爭議！ 至於現在傳出劉兆玄震怒，蘇俊賓要其回台說明。我不禁納悶，即使一個政府官員，難道不能擁有「個人自由的思想價值」，尤其是個人的「歷史觀點」？對於台灣、兩岸、中國，乃至世界局勢，難道都不能有個人更深邃的「歷史觀、哲學觀，乃至宗教觀」嗎？ 閣揆與官員的憤怒所為何來？是因為「得罪不起」部分在野人士對「極端反台獨思想」的相對批判？接下來，是否會為此由調查局進行網路IP的監控與蒐證，對一個沒有犯法的虛擬論述者，查取人物真相？ 我想，所有真正具備「史觀」的思想，必然是對當代正在「進行中的歷史現實」充滿批判而非讚美。想當初司馬遷的史觀，同樣因為他的當下批判備受爭議，甚至遭到「宮刑」的可怕羞辱與懲罰。 我對於強烈批判「范蘭欽」的人，覺得一樣好，並沒有認為是打擊言論自由而予譴責；那同樣是來自政治價值「另一端的回音」。但我對劉兆玄等官員的即時反應，大失所望！ 歷史上絕大部分「權力結構」的把持者，總不自覺產生對不同價值言論的一種膚淺與傲慢，而無法有更寬更遠的「承受幅度」。 到今天所謂的民主政府，看來也並沒有進化或不同啊！就算過去也寫過極端幻想的「武俠小說」，照理說也算通達人性微妙的劉兆玄，如今竟然也要來個「勃然大怒」，我想，畢竟還是因為「權力之中的人性反應皆然」啊！ 來自劉內閣與新聞局的激烈反應，或許也正恰好凸顯出這一場本質論辯的荒謬。所謂「愛台灣或維護台灣尊嚴」，是要去打擊任何一個網路上存在「反台灣」的偏激言論？愛，就不能用「反」的方式？但台灣尊嚴的價值與大陸最大的差別，其中之一不正是我們有「更自由的言論空間」？ 那些對歷史「已然了悟」或者「初嚐洞悉」的人，結局若不是就此旋身無言、逐波而去，往往是採取另一種完全不掩對現實的憤怒，從精神上鳴槍舉義的抉擇。 對於冠英兄接下來，可以想像他將會「身入漩渦」的際遇，我實在深表同情！ 多少朝野中毫無「史觀修養」的政治人物，只能愚蠢膚淺的，在「范蘭欽」此號人物文章中鋒銳鮮利的句型詞義，兀自的揣摩、定義與批判著。 面對政治人物的意識型態攻擊，如同被群狗圍攻，慘烈是可以想像的了！ 不過，這位「范蘭欽」的文筆可謂文言白話參雜，倘若沒有一點語言文學水平，是讀來費力拗口的，讀的人可能自己的頭都先痛了！ 深夜看了聯合報即時新聞一番感觸，讓我週末陷入思維，一路書寫而下。 總覺得兩岸「和平友好的現況」，以及島內島內「本土意識的收放」，或許在范蘭欽（泛藍親？）或者冠英兄眼中，全然裝腔作勢。 走進歷史迷霧中再倖存走出的人，難免更加期待對於光明未來的「付諸實踐」。 「范蘭欽」以最極端的文章詞彙，甚至呼籲應訴求武力解決的大破大立，無論他的動機是否昭然若鏡且坦然無畏，卻也難免顯得他在歷史紛亂流離的烽煙蹄聲之中，「終究沒有離開歷史的勝敗戰場」，還在捂著虛擬的傷口，而找不到自己那可以一路安然省思的心靈歸途。 從我來看，若這些文章背後是來自幾年沒見的冠英兄，這一把若是接下來會在台灣政壇莫名掀起的燎原大火，應該也是肇因當時出沒在近代歷史的深邃黑暗多年，始終未曾拈熄胸口憤怒不平的餘燼，才會在萬般時事的薪柴中，一念機緣星火點燃！ 我不禁想起，美國越戰返鄉的戰士後來釀生許多的社會暴力事件。那些厭惡戰爭流離的人，有時經常不自覺的想去驅動另一場戰爭，去覆蓋或弭平心中的不安傷痕。 某方面，范蘭欽部落格文章中意識價值的過激，對於期待當下平凡安定與幸福的常人心態而言，確實如同某個人充滿一身錯向走位、元氣亂竄的經脈。 如同武俠小說中，錯練「易筋經」等絕學的江湖人士，而當事人倘若猶且在朝為官，人們會大利抨擊你這「台灣官員批評台灣」的錯亂、你這「台灣官員煽動武力犯台」的扭曲，也屬必然。 范蘭欽期待「一統強盛」，但人們卻只想並「保持現狀」。呼籲者是「無知」？或者平凡者是「愚昧」？這種本質上的衝突，讓寫與讀的雙方，都難以接受對方。 我想，這回倘若沒有如同武俠小說，有高僧點撥相助，恐怕傷人傷己難善了！ 可惜有著「解脫智慧」的聖嚴師父不在了！無法為我們對此敘述懸掛在法鼓山大殿，聖嚴師父當時留下那「寂滅為樂」的真諦！ 那可是佛門智慧中，對於一切執著於興衰起落的紅塵事、愛恨於榮華無常的人世間，甚至在漫長的歷史朝代與個人的生死流轉，提醒著一切畢竟「寂滅」，也唯有安住於寂滅，方至解脫彼岸的最終觀點。 還盼這起政治風波的大火，以及那方胸口的餘燼，最終皆能安然熄滅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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