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住手!」
是比寒冷還要低溫得很的一聲叱喝。
獸性大發的大漢斜眼往聲音的來處望去。
那是一個落魄的華裔漢子,大約卅出頭的年齡,五尺半、六十公斤的體型如果依照東方人的標準,是屬於中等底身材;只是和這群平均都是六尺開外、過百公 斤的外國大漢比較起來,就要顯得矮小了不少,也瘦乾了許多。過肩長髮簡單地結成一束馬尾,尖削的下腮長滿了密集粗黑的鬍渣子,左額角有一個銅板般大小的疤 痕。原來的劍眉星目,都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明亮神采,就像是蒙塵的寶劍,黯淡的星光,予人透著深心的傷心落寞。
本來是深綠色的軍裝外套已經是顏色被洗得都淺褪了,淺藍色牛仔褲亦是斑剝補丁。那雙海碗似的拳頭節眼上長滿厚繭,蒲扇般底掌背青筋凸顯蕡漲。現在的他,就一點威脅性也沒有地站在不到十尺的距離以外,就像是一頭看著狼群的疲倦獵犬。
其中一個看似領袖的七尺金髮白人大漢使了個眼色,幾名大漢就地分別抄起棍棒、鐵枝、磚塊、鏈條等作為武器,還有一個是自腰間亮出了一把六寸的精鋼匕首,全部是一、二、三、四、五,嗯,五個人虎視眈眈地成扇形往那漢子合圍而上。
那個領袖得意地笑了,他將從昏迷中的女郎身上剝下來的內衣湊近鼻尖嗅聞著,漫不經心地說:「小子,你剛才說些什麼?再說一遍!」
「我要你們住手,放開她!」漢子的語音有著掩蓋不住的激動。
大漢們已經作勢欲撲。
領袖一把裂帛地撕開女郎的裙子,吊兒郎當地笑:「是嗎?那你忘了說神奇密語!」
「什麼神奇密語?」漢子的聲音因為憤怒而皽抖了。
領袖一變臉色,語氣凶狠地道:「你忘了說【請】!」
此時從漢子左側怪叫著撲上的,是一名黑人大漢,他將手中作為武器的磚塊掄頭擊下,而另一位手持鐵枝的疤面大漢,則從右邊掃來。
一個全身上下沒有半分贅肉的結實大漢自漢子的正面躍起三呎來高,手中的木棍往漢子頭蓋骨揮下,單聽那呼嘯的風聲,只怕連一堵牆都可以劈倒。
從下盤襲取漢子腰際的是一名略嫌肥胖的紅髮大漢,左手鐵鍊出洞毒蛇般捲動,右手握拳出山黑虎似撲擊。
而那手握匕首的大漢更是狡猾,他悶不吭聲地繞到漢子的背後,雙手緊握把柄猛刺,恨不得把漢子當場對穿戮透。
都這麼危急的關頭,漢子還好整以暇地閉上眼睛,用只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說道:「這是你們自找的!」
近了,不知是警車還是救護車的尖叫訊號刀片般劃破冷靜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