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8/04/17 12:10:10瀏覽2483|回應2|推薦31 | |
當心理諮商師問她:「為什麼男朋友一再劈腿,妳都能接受?」時,她答不出來,只能再次拚命掉淚。 但是眼淚已經不能解決問題了…這是她終於決定來做心理諮商的理由;她想要離開這男人,有一千次之多了吧,可是為什麼她總是離不開、走不掉呢?她也很想要知道理由。 認識他的時候,他剛離婚,在一次朋友的聚會上,有人起哄,說什麼「這個男人吶不能寂寞太久的啦,再下去,他可要抓狂了欸…」,話說得露骨但也有趣,一群人,男的、女的,全笑成了一堆,彷彿大家都很熟悉他,只有她…好像這個聚會裡的局外人;她是局外人,不只在這堆朋友裡,她只是朋友帶來的朋友、偶然的插花;相處這麼多年下來,她知道自己在他的生命裡,始終只能是個局外人… 在朋友的笑語中,她轉過頭了看他一眼,就因為這多看的一眼,竟然可以讓此後多年的生命再三跌宕、終至失去了出路;那一眼,讓她當場馬上整個人就失了魂… 他那時的眼神,到現在都還在她的記憶裡,她不記得有哪個人是可以這樣看人的,特別是那時他們還只是陌生人。他的眼神在鋒利中有挑釁,彷彿在問:「妳是誰?」,但是又飽含溫柔;「妳─好...」他用眼神跟她打招呼,也用眼神邀請她;她將眼神轉回,心卻回不來了。他是個敏感的人,特別是個對女人敏感的男人,當然對她的驚心盡收眼底。
步出聚會場時,他靠了過來,和她及帶她來的一位朋友聊了起來,記得那天談的是當時一位非常有爭議性的導演的作品風格,這導演,每部電影都晦澀沈悶,在國外屢屢得獎,也成了台灣的樁樁勝事;她的朋友幾乎不落人後地都「朝聖」過,且讚不絕口;她看了幾部,就是一直就喜歡不起來;很少跟人談這類事情的她,那天,不知為什麼,言語卻輕流洩而出。 「不喜歡就別看吧──」他輕鬆地回應:「看電影就像過日子,為自己的快樂負責就好,幹嘛管人家怎麼想、怎麼看」,他說他從來不做勉強自己的事,「就算我是大導演的朋友,他的電影我不喜歡的話,也絕不因為人情捧場 …」 她的人生就是少了這分堅定的自覺和爽快,因此她總是很羨慕那種會說「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的人,因為她做不到。朋友間有什麼電影、什麼書成了話題,她大概就不會錯過,「人家都說好,肯定有價值」,她總是這麼想;她很少與人爭執,應該說她很怕與人爭執,哪怕只是朋友間無傷大雅的抬槓,聲音高了點,她就很不舒服,「妳呀,妳是和平天使啦!」朋友會這樣開玩笑。 不過,她並不確定自己是愛好和平還是懦弱無能,總之,那天聚會外的閒聊讓她對他又多了幾分好感,在她心裡,他像是個勇敢又有格調的大哥。一個自我強烈的人,有時就是會散發出致命的魅力。 那年,她二十五,而他四十三,照理,她正是迎風飛颺的年紀,而他,雖然談不上老,但離婚又有兩個孩子(孩子的媽離婚後就出國了,孩子歸他;而他和自己的老媽及兩個還沒有結婚的妹妹住在一起;他這兩個妹妹都三十好幾、快靠四十的邊了)。竟有這樣的一家人窩在一起 …,讓她覺得離奇。 她以為,他的心境上應該是滄桑收歛的吧…;其實卻剛剛好相反。 那時,她像找到避風港的船隻,再也不願離開、一心只想守住和他的關係,而他──卻像個還沒有玩夠的孩子,即使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身為人父,即使有了她 … 卻還是定不下來;其實,他從來沒有定下來過,十年後的現在,他仍在漂泊;一個男人到底要「玩」到幾歲才夠?她不知道答案。
諮商師再問:「想過要結束這一切嗎?」她再度陷入無言;想過,當然想過,然而── 對她,他總說:「和妳在一起時,我有一種心安的感覺」,但他無意把這種心安延長或者擴大為一種安定的狀態,關於結婚,他說得坦白:「經過一次,我知道自己不適合婚姻 … 很不適合;跟我結婚對妳其實也沒好處」。但就算不結婚,你是不是可以忠於兩個人的關係呢?承諾或許不見得一定要來自婚約,這個,她也懂啊…但他總回應:「那些女人 … 唉,無關緊要的插曲啦,妳才是主題曲,男人嘛 … 這些事很難免啦 … 我沒有放心思在這些上,小事啦。」
這樣的話她聽多了,彷彿也真的成了一種催眠:「我愛的,只有妳一個」──成了她的救生圈,在情海裡載沈載浮,就只能靠這句話活下去;其實,和他相處這麼久了,她的生活圈子早已變得非常小,再加上個性本來就封閉,若是離開他,要再去依傍何人 … 她也徬徨。 她再度想起兩人之間的第一個眼神交會。她想起來,在那最初的第一眼,劇本已然舖陳,因為他透過眼神告訴她:「我看得到妳的心,妳的心將離不開我 …」那是一個魔咒;而現在,她必須拚了全身的力氣來對抗這個魔咒 …
|
|
(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