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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雅的烏拉圭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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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雅的烏拉圭小城


文、圖/李丁

November 11, 2012 
17世紀葡萄牙人建的城牆和城門。
17世紀葡萄牙人建的城牆和城門。
登上燈塔頂部俯瞰克羅尼亞半島。
登上燈塔頂部俯瞰克羅尼亞半島。
卡米羅年輕人騎馬揚鞭呼嘯著穿街過巷。
卡米羅年輕人騎馬揚鞭呼嘯著穿街過巷。
馬黛茶的茶壺內殼用老葫蘆做成。
馬黛茶的茶壺內殼用老葫蘆做成。
拉普拉塔河泛紅的河水,賦予克羅尼亞不凡的氣度。
拉普拉塔河泛紅的河水,賦予克羅尼亞不凡的氣度。
旋轉橋是卡米羅的驕傲,中段可以向一側滑動讓大船通過。
旋轉橋是卡米羅的驕傲,中段可以向一側滑動讓大船通過。
夾在阿根廷與巴西之間的小國烏拉圭,在南非世界盃足球賽中竟然闖入四強。它最古老的殖民地克羅尼亞(Colonia del Sacramento)被聯合國選為世界遺產,於是就有了去烏拉圭的期待。

險些與烏拉圭失之交臂

從布宜諾斯艾利斯港口乘船穿越拉普拉塔河,是去克羅尼亞的快捷途徑。根據網上介紹,每天渡輪班次不少,隨時可以買票。不巧趕上復活節假期,船票賣完。次日,我們很早就趕到碼頭等退票,登記到11和12號。5點半櫃檯通知,去克羅尼亞6點的船有10張餘票。過15分鐘,又通知還可以上兩個人。幸虧我們還沒離開,趕緊抓起背包就跑,用最快的速度買票剪票,衝進通道。前面一張辦公桌並肩坐著兩國的海關官員。我們遞上護照,左邊阿根廷官員隨便翻開一頁蓋個章,順手推給右邊的烏拉圭官員,再蓋章,可能連我們是不是護照照片上的人都沒看清,就放過我們了。緊接著跑幾步蹦進船艙,人還沒站穩,艙門立即緊閉(是封閉的氣墊船),渡船6點準時起錨。實際上我們還站在阿根廷國土上,理論上已經進入烏拉圭了。

拉普拉塔河從前曾經用來運送銀子,當地人稱為「銀河」。因為上游是含鐵的紅色土壤,河水夾帶大量泥沙而泛紅,我想稱「紅河」更貼切。河面寬達18公里,一望無際,除了河水的紅顏色,渡河就像在海上航行。

克羅尼亞榮辱不驚

不過一小時船程,時空就從布宜諾斯的繁華喧囂切換成克羅尼亞的古撲恬靜。雨季後暴漲的河水奔騰著沖刷堤岸,空氣中飄蕩著花草的清香,棕櫚樹組成的林蔭道延伸向城牆和燈塔。

克羅尼亞頻繁易主,命運多舛。16世紀,西班牙侵略者占領阿根廷大片領土作殖民地。1680年,葡萄牙沿拉普拉塔河建了克羅尼亞城,與河彼岸的西班牙人對峙,阻止西班牙的勢力擴展到葡屬巴西。隨後一百年多年內,兩隻「惡牙」咬牙切齒地拉鋸戰。克羅尼亞城先後六次被葡萄牙占領,四度淪為西班牙殖民地,最後還被鄰居巴西侵占。克羅尼亞原住民是遊牧的查魯亞(Charrua)印地安人,幾乎被西班牙的洋槍隊滅絕。1811年,烏拉圭獨立之父阿第加斯(Jose Gervasio Artigas)領導了獨立戰爭,直到1825年烏拉圭獨立,飽受戰亂摧殘的克羅尼亞才平定下來。克羅尼亞曾經是走私貿易重鎮,歐洲貨通過這裡進入阿根廷和巴西。烏拉圭獨立後,克羅尼亞港口地位衰落,逐漸遠離塵囂,目前居民僅2萬。

世界遺產委員會這樣評價克羅尼亞:1680年,葡萄牙人在拉普拉塔聯邦興建了克羅尼亞小鎮,起到了戰略上防禦西班牙侵略的作用。經過一個多世紀的爭奪,小鎮終於落在了西班牙人手中。克羅尼亞保留了小鎮的原貌,是葡萄牙、西班牙和已經成為歷史的殖民地時代建築風格的完美融合。

17世紀修的環繞老城的城牆是瞭解克羅尼亞的起點。葡萄牙人將城牆堡壘修築得堅如磐石,石頭城牆厚達十幾米,牆頂還架著大炮。厚重石頭門是當年城市唯一的入口,葡萄牙總督府就在城牆下。護城河上安裝著可升降吊橋,似乎一夫當關,萬夫莫進,但城門還是一次次被攻破。幸虧改朝換代沒有將前朝一把火燒了,雙方的老城都保留下來。

舊房窄巷構成老城的脈絡,穿梭其間產生恍若隔世的錯覺,彷彿一腳踏出已邁入另外一個時空。沿著卵石街道走進葡萄牙街區,每個角落都承載著滄桑。迷宮般的街巷順著地勢無規則地蜿蜒至河邊。泥土路面鋪著大小不一的卵石,高低不平,17世紀的老房子灰牆斑駁,厚重窄小的木門窗,彷彿能聽到吱吱作響的開門聲。幾條巷道交匯處,舊的路標裝載著一百多年的動盪,還留戀著從前顯赫的時光。黃色的街燈銹跡斑斑,房屋外牆都釘著一塊藍色瓷磚門牌。穿梭街巷間,令人想起葡萄牙統治的歲月。

西班牙街區裡石頭道路寬闊平坦,兩側是茂密的梧桐樹,街巷井然有序,顯然是先規劃後修建。小樓外牆經過細心裝飾,西班牙風格的陽台令人賞心悅目,樸素淡雅中仍能看出鼎盛時期的繁華景象。西班牙人還留下一座鬥牛場,但已荒廢。

老城裡有幾個小巧的街心廣場,磚砌木釘的步行道保持完好,老樹盤根錯節,花木扶疏。瓷磚隨處可見,上面精美的圖畫,典雅的色調,令人想起葡萄牙的里斯本。16世紀葡萄牙人向摩爾人學來瓷磚技術並發揚光大,無處不用,里斯本到處覆蓋著各種風格的瓷磚。中心廣場牆角有一塊幾百年前的瓷磚,畫著克羅尼亞半島古地圖。旁邊的葡萄牙博物館建於18世紀,展出葡萄牙遠征船隊用過的地圖、制服、家具、珠寶等。市政博物館由西班牙人於1835年重建,展出西班牙古文物資料。

Iglesia Matriz是烏拉圭最古老的教堂,葡萄牙人建於1695年。外牆用大石頭疊成,屋頂用藍色瓷磚裝飾,教堂內十幾排窄小的連椅木桌油黑發亮。河畔白色的燈塔,於1857年建在San Francisco女修道院的頹壁殘垣上。登上118層台階到頂部,克羅尼亞半島一覽無餘,歷經戰亂的老城宛如一幅飽蘸了歲月和歷史的畫卷。拉普拉塔河岸用白色的欄杆圍繞,襯托著紅色的河水,沿河漫步走到老港口,桅桿林立,潮濕的空氣帶著淡淡的腥味,紅河水波光漣碕,遊艇蕩漾。

像克羅尼亞這樣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的世界遺產已經不多了。進克羅尼亞不需繳納進城費,沒有滿街招牌廣告,沒有商販兜售粗劣的所謂紀念品,更不必擔心上當受騙。老城沒有巍峨壯美的景觀,沒有震撼人心的奇蹟,也沒有被高速奔馳的現代社會所同化,淡定從容地展現著不加任何現代符號的古蹟。克羅尼亞人似乎不想靠烏拉圭唯一的世界遺產賺它個盆盈缽滿,榮辱不驚,堅守著自家獨特的文化,歷經劫難還難能可貴地保存著幾百年前的風貌。走進寂靜的老城好像時光倒流,和風送來的細語中飄蕩著的都是歷史。一棟棟老舊的房屋,一條條光滑的卵石路,寫滿了數度易主的創傷和記憶,觀眾能讀出它們經歷的滄桑。望著波瀾不驚的拉普拉塔河,我想,如果城市有「市色」,那克羅尼亞就是這種紅色。正是這泛紅的河水,賦予克羅尼亞不凡的氣度和風韻。

偶然闖進卡米羅

拉普拉塔河支流有一座小城名叫卡米羅(Carmelo),位於克羅尼亞西北80公里,正在規畫建度假區。出於對鄉風民俗的喜愛,從未聽說的陌生之地,對我們總是有不可抗拒的誘惑。在克羅尼亞問了幾個人,雖然雞同鴨講,但通過手勢比畫,總算明白有班車往返於克羅尼亞和卡米羅兩地。

第二天,我們早早奔向克羅尼亞長途汽車站。坐早去晚歸的班車,來回票才6美元。一小時後,我們已經坐在舒適的大巴上。司機是個瀟灑英俊的帥哥,看到我們倆個東方面孔一臉狐疑。我們說:「China!」他高興地豎起大拇指回答:「Beijing!」我們放心了,就跟著這位一看就討人喜歡的小夥子闖卡米羅去囉!

這一路是烏拉圭富饒的農牧區,地勢平坦,氣候宜人,連綿不斷的牧場上放牧著成群的牛羊,種植著紅高梁、小麥和葡萄,純樸的民居和優美的田園風情就像美國鄉村。

卡米羅富饒安逸

我們在卡米羅小城裡溜躂。卡米羅居民僅1萬7000人,老城區沒有現代符號,完整保存了幾百年前的風貌,到了這裡好像時光倒流。我們倆個不速之客、老背包族,以東方人形象在卵石鋪成的小街裡東張西望,聞著民居小院飄出的烤肉香,引來當地人頓足觀望,許多雙眼睛都好奇地問著同一個問題:「你們從哪裡來?」有人友善地豎起拇指,晃動兩下向我們微笑。

臨時跑到卡米羅,事先沒有作功課,兩眼一抹黑。終於有一位男士,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問我們是否需要幫忙。我在手心上畫了個「i」。他明白了,將我們帶到問詢處。那是一間臨街小房,只有一台老式電腦和一位老爺子當班。他熱情地遞過來一張卡米羅市示意圖,看似中國的方格稿紙。卡米羅被拉普拉塔河的支流Las Vacas 河分成兩半。從河邊縱向伸出一個規矩的長方形,畫著小方格,表示整齊畫一、棋盤般格局的街道,顯然當年西班牙人占據卡米羅,是先規畫再建城的。橫豎交角90度的街道基本保持石塊鋪的、磨得很光滑的路面。

沿街是葡萄牙和西班牙風格的石頭房子和石板路。卡米羅城裡有兩多,一是古色古香的路燈和路牌,二是琳琅滿目的畫廊。整個小鎮無論什麼式樣的房子,都用統一規格的路燈和路牌,倒也配合得和諧。畫廊卻各式各樣,藝術家們來自不同地區,看中卡米羅這個世外桃源,就留下來搞創作。藝術家好像都不食人間煙火,卡米羅沒什麼遊人,藝術品賣給誰?

卡米羅的地標是Las Vacas Creek 河上的旋轉橋 ,建於1912年。橋的中心段可以用人力向一側滑動,使大船得以過河,當年曾經是卡米羅人的驕傲,如今他們仍然津津樂道。小城居民少,抬頭不見低頭見,都是老面孔。遊人更是稀罕,生活幾乎一成不變地重複。每當有大船申報過河,那對閒散的小城是件大事,政府會發出通告,居民們湧向橋頭觀看開橋表演,近百年來一代又一代人看不厭。河岸兩側是林蔭道和河畔公園,設眺望台和噴泉,奼紫嫣紅、葛籐纏繞,老人在此聊天,情侶在此擁抱接吻,有人在垂釣。更遠處寬闊的粉紅色沙灘,是河對岸的布宜諾斯艾利斯人逃避城市喧囂、消費便宜的度假地。

卡米羅城是民族英雄阿第加斯於1816年建立的。阿第加斯是原住民高卓人(白人和印第安人的混血兒),1811年領導獨立戰爭,擊潰西班牙殖民軍,1815年成立政府和議會。1820年,阿第加斯被葡萄牙軍隊打敗,被迫流亡巴拉圭。1850年,他85歲臨終前要求將他放在戰馬上,死於馬鞍上。城裡有座阿第加斯廣場,曾經是市中心,聳立著阿第加斯紀念碑,廣場周邊有教堂和政府部門。

鎮裡有七間袖珍博物館,買一張票通用。博物館都是在殖民期間保留下來的小房子裡,每個都有不同的主題。有的介紹當地土著印第安人,有的介紹西班牙殖民歷史,有的展出19世紀初期裝飾用的、畫著各種各樣花紋的瓷磚。但是所有解釋都只用西班牙語,看得我們一頭霧水。

卡米羅是一個安度晚年的清靜地方。突然想起烏拉圭是歐洲人逃避法律追捕的藏身之地,法國安古來慕市( Anguleme) 前市長和尼斯市( Nice) 前市長,犯罪事發後曾逃到烏拉圭過了幾年舒適的寓公生活。於是,我們看著風景宜人的河畔那些小房子,頓時覺得裡面好像藏匿著秘密。

小城的人真快樂

歲月流逝沉澱了殖民歷史,侵略者與被奴役者的鴻溝已經填平,烏拉圭人以西班牙、義大利人與印第安人的混血後裔為主,講西班牙語。混血女孩面容姣好,身材健美,加上奔放、開朗的性格,舉手投足都帶著一種誘惑。烏拉圭曾經被評為世界上最廉政,最少貪汙腐敗的國家,一直有族裔融合的好名聲,早年這種平等待遇曾吸引了巴西和阿根廷不少解放了的奴隸。烏拉圭沒有帶宗教色彩的節日,例如聖誕節叫家庭節,復活節叫觀光周。

烏拉圭小城最有趣的風情是,石頭路上同時跑著自行車、摩托車、馬車和老爺汽車。烏拉圭對進口汽車徵收高額進口稅,所以該進博物館的古董車晃晃悠悠還在跑。我們坐在街心公園,看著1970年代的甲殼蟲車油漆得錚亮,駛過坑坑窪窪的石板路時,發出沉悶的轟隆聲,車裡的一家老小還搖下車窗對我們招手。歡快的年輕人騎馬揚鞭呼嘯而過、一輛摩托車擠著一家五口、漂亮的摩托女郎吸引眼球,這樣的情景很像電影裡的分鏡頭。

烏拉圭長途班車不僅便宜,而且司機個個助人為樂。到了卡米羅,帥哥司機讓我們在老城下車,用他僅懂的幾個英語單詞和肢體語言,關照我們玩完一定要回到此地,別耽誤了回克羅尼亞的最後一班車,令我們十分感激。回程途中,在田野一處三叉路口,我們乘坐的巴士先到,等10分鐘來第二輛巴士,再等幾分鐘來第三輛巴士,齊了。然後三位司機扶老抱幼,幫助乘客將行李送到他們要轉乘的另一輛車上,揮手道別。也許這是烏拉圭長途班車的規定,我們看著覺得很溫暖。

烏拉圭人愛吃烤肉,人均擁有7隻羊和3頭牛,是世界上人均擁有牛羊最多的國家。在首都蒙得維的亞舉行的一次戶外BBQ活動上,1252名廚師用6噸炭和1500個烤肉架,烤出了12噸牛肉,場地上空煙霧繚繞,肉香飄溢,大約2萬人狼吞虎嚥,大快朵頤,刷新了金氏世界紀錄。

烏拉圭是馬黛茶的老家,人們一手抱著暖瓶,一手拿著裝滿馬黛茶的敞口壺,茶壺內殼用老葫蘆做成,外殼用牛皮或金屬包裹,刻著圖案,雕花鑲玉,就像考究的藝術品。通常一家人共吸一壺茶,看到我們好奇,盛情邀請我們同吸一壺,這是對待朋友的最好禮節。

回克羅尼亞碼頭,正趕上落日餘輝溫柔地揮灑在拉普拉塔河上,河水被夕陽抹上一層桔紅色,燈塔亮起紅燈。碼頭兩端同時停泊著快船和慢船,我們猶豫了,一位婦女走過來,雙手快速畫動,再指向右端,喊著「拉比魯!拉比魯!」我們立即明白快船在右側,彼此開懷大笑。

闖進烏拉圭,留下快樂的回憶和茶餘飯後向老朋友吹牛的話題。您也可以去逛逛哦!

小貼士:

1.布宜諾斯艾利斯每天有幾班渡輪開往克羅尼亞,可上http://www.buquebus.com網站查開船時間和予定船票。快船50分鐘到達克羅尼亞,單程135阿根廷peso。慢船很便宜,可上甲板觀景,需3小時。

2.1美元換23烏拉圭披索,碼頭車站都有兌換。阿根廷披索在烏拉圭通用,飯店旅館也收美元。

3.克羅尼亞長途汽車站就在碼頭右側約100米處。每天有3-4班車往返於克羅尼亞和卡米羅。請注意烏拉圭與阿根廷時差一小時,別誤了車船。(北美世界周刊)

( 休閒生活旅人手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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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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