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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6/17 06:16:09瀏覽270|回應0|推薦0 | |
第三章 在體會了社會現實面後,她終於接受了文憑畢竟還是某些升遷的入門磚。在畢業後的一年半,她終於存了一些錢進入補習班、為了半年後的大學聯考而苦讀。 補習班的生態,對她而言,原本只是小說中描寫的慘淡,或者僅是在北門路逛書局時偶而瞥見無血色的容顏中驗證。在那之前,一切都離她那麼遙遠。然而自她踏進補習班那一刻起,七點早自修、晨考、模擬考、八堂課、以及讀到夜半11點的晚自習,一下子全逼近了! 同時,高職與高中的課程相去甚遠、從未讀過的某些課程對她而言更是倍覺吃力!況且半途插班,亞晴的進度足足落後同學一大截。她開始有點後悔自己的莽撞與自大,然而學費已繳,想唸大學的念頭又時而浮現,她的心中交戰著自責沮喪與莫名的不服輸,才不到一個月,她卻已快萌生打退堂鼓的念頭。 最讓她受不了的竟是下課時間。 補息班隔壁有間麵包店,向後走還有間福利社、旁邊是公廁。每到下課後,補習班一樓總是塞滿了一群群男男、女女,苦悶的學生。尤其男生,老愛站在各走道旁群聚,有的抽著煙,有的則對著往來的女生竊竊私語品頭論足!最令人難堪的是他們總有莫名哄堂大笑的習慣,總讓經過的女生窘得以為自己哪裏不對似的落荒而逃! 因此,整個補習班像是她替自己下的不可解之詛咒。她討厭上課,更恨下課。她老在上課的不耐與下課的猶豫中擺盪,沒有人能夠想像為了要不要去廁所,她竟可以考慮了一整堂課,她討厭這樣矛盾、不能掌握的自己。 那個下午,她還記得,是三月、還穿著冬衣的季節!好不容易撐到數學課下課,她急忙想逃離那間終年不見天日,空調永遠維持攝氏23度的教室。她覺得冷極了,也好累,整個情緒盪到崩潰的邊緣。她那時只想要一杯熱咖啡來解救她快死去的靈魂。 那時,她只想著咖啡,管它什麼臭男生的叫囂,她真的是受夠了!在一路直衝福利社,握著販賣機出來的滾燙咖啡時,三月午後的陽光正溫吞吞的沿著福利社走廊邊有點傾斜的照過來。喝著咖啡的她,一邊怔怔望著日光,突然有點小小可笑的幸福混雜著悲傷的感覺交錯著。那一剎那她不知自己為何竟留下了眼淚。 就在那時她看見他了,傾斜的光影在他身後暈出一抹光圈。她常嗤笑言情小說家用辭總嫌陳腐,但在那一刻,當她看見他的那一刻,彷彿是電影停格般,天地萬物靜止不動。原來驚心的感覺不過如此。她看著他朝她這方走來,儼然一派悠閒寧靜的模樣。 他像是沒看見她,一雙眼越過她落在不知名的定點。雖然戴著黑框大眼鏡,鏡片後卻是一雙讓她覺得熟悉的眼睛,她努力在記憶中搜尋,卻什麼都想不起來。她倒是記起臉上一點兒小小淚痕,很尷尬的臉轉向牆抹去,一方面很氣惱剛才自己的失態。失態?!誰看見了?她替自己辯駁起來! 接下來的一堂課,亞晴一逕對著教室黑板發呆,想著卻是剛才看見的那位男孩。他長得很高,長臉長手長腳。至於五官,除了眼睛,她記不起任何。那雙眼睛,一直卻給她說不上的感覺。她似乎見過,卻不知曾在那裏。 隱約中,她似乎覺得她和他之間好像會有些什麼發生。但她不願去臆測,她想起來補習班的目的。然後,這一切的一切突然變得不再那麼令人生厭了。 第四章 下了課她開始沒事也和同學去晃晃,碰到他的機會多了起來。他仍是一個人,沒有表情的走過人群。而她也是一樣的心驚,每次皆然。那時她認識了兩位好友:雲雲和阿美。雲雲是屏東來的單純小女孩,沒心機又愛笑。阿美則因重考二年年紀較她倆都為大,自然顯得成熟內斂。 她忍不住對他起了莫名的渴念,那一陣子,她開始覺得上補習班彷彿是為了遇見他。她在日記中寫著「如果男女之間是一場戰爭;還沒開打,我已經棄械投降了。」她也忍不住一股腦兒把她的心事通通說給雲雲和阿聽,雲雲聽罷是一臉興奮,還出了許多點子教她要她如何如何引他注意,阿美則倒是正色的分析現實狀況,畢竟身在補習班的人是沒有戀愛的權利。 但她終究央了雲雲託她向認識的同學打聽他,她知道這很瘋狂,但是她抑遏不住。補習班就這麼小,雲雲很快便有了回音。她才知道他叫江開平,二中畢業,準備考醫農組的,因為重考之故,所以與她同年次。她一面聽著,一面在心裏默念他的名字。 補習班規定混班晚自息,有留到九點與十一點兩個班次。四月份補習班重新調整了位置,在公佈的位置表上,她竟赫然發現他就排在離她不遠的前面。自那時起她每晚坐在自修教室,一擡頭總是他的背影。初見他那時那股幸福混雜著悲傷的感覺又被喚起。她在心裏自言自語:他根本就不知道有一個人這樣癡戀著他…….! 於是她開始用寫的,寫手記,像是同他講話一般,把心情寫上去。書仍是得唸,一次一次的考試卻讓她更明白自己的無望。但她不願放棄,覺得似乎找到前進的目標。 五月中旬,雲雲認識了江開平班上的一位男生,也是二中畢業的。巧的是他也認識江開平,雲雲遂自做主張,要他找江開平一塊出來喝茶。那男孩也爽快,一下子時間地點全敲定,就等亞晴點頭。亞晴雖惱雲雲的直接,但說到底她自己也懷過這樣的暇想。離補習班課程結束只剩下半個多月,似乎見個面也不為過吧! 見面時,當她正視著江開平,後者正對著她微微笑著。她第一次發現他竟有笑的表情。一向大氣的她,不知怎的在他面前總顯忸怩,尤其當雲雲介紹她時,他竟說:「我常見到妳,有次還見妳在福利社流眼淚。」當下她糗得無地自容,奇怪的是心裏頭卻泛著甜,她一直~以為她只是空氣,對他而言。 那次之後,江開平見著她依舊是沒什麼表情的走過,只是她總覺得他眼中似乎多了點笑意。 日記裏越來越多的思念與痛苦,快要泛濫成災。她覺得自己像個敗德的女子,要的更多。她想和他說話,想和他分享生命中每一秒的感覺。想看他的笑意,尤其是他的眼睛。她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和她一樣,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情感,她更想知道,他到底看不看得出她對他的渴望。 六月初某天,補習班響起可笑的驪歌,更可笑的是她竟有哭的的衝動。當晚她沒進自修教室,只站在遠遠的窗口默看了他一晚的背影。 聯考放榜,大學無望,她甚至連最起碼的三專都沒考好。雲雲和阿美則各自上了S大中文和D大經濟。雲雲告訴她,他也考上了中部某國立大學畜牧系。 為著跟上他的腳步,她一咬牙,告訴家人決定重考。意外的媽媽竟然默默支援著,什麼話都沒說。 接下來的一年,除了假日到餐廳兼差打工外,其餘時間則心無旁騖的唸書。偶而幾次與他通通電話與信,隔著時空,仍是驚心。她很難理解自己的反應。她甚至以吃素來祈求第二次聯考能上榜,不為什麼,她要自己配得上她。 第二次日大考得終究還是不理想。夜大報考時她猶豫了,選中部還是選南部?若選擇中部註定要離家,她著實捨不得。但想到他在中部,最後她仍是不顧家人反對選了中部夜大。 放榜的結果,她如預期般的與他進了同一所學校中文系。她興奮不已,她想像著她與他,在異地的天空下,沒了聯考的壓力,可以自由的印證著愛情。她總是覺得,從他的眼神中,她知道他是在乎他的。 她一到台中,便連忙打電話到他宿舍,接電話的同學說他不在,還問她是不是青青?什麼青青?她突然心裏一緊………………….。 後來與他連絡上,她約他出來喝茶。那天她緊張得坐立難安,一向不穿裙子的她,為了見他,破例換上了連身長洋裝。一見面,他T恤和牛仔褲的輕鬆打扮倒襯出她的刻意。 她知道自己的企圖,一直很緊張的應對。他卻仍如往常一樣自然,說說大學生活,說社團,亦說到可能要轉系。她一邊應答,心跳卻愈來愈快,一年半情感的累積,她突然想一下子全部釋放。 『給我們一個機會談戀愛好嗎?』這是她不知道打哪兒看到的台詞,她只想到這一句。說完,空氣瞬間凝結。她發覺跪坐在禢禢米的腿有點酸。 她低著頭假裝調整坐墊,他則久久不發一語。過了對她來說像是一輩子那麼久的時間,他開口:『很抱歉!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與他開口的差不多同時,她的眼淚慌亂地一顆顆掉在她屈著的裙上,她的腿痛,心更痛!她已無法再說什麼了,原來一年半來的傾心相望,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她沒有再與他連絡,夜夜聽著理查的鋼琴樂流淚到天明。她想家,想媽媽,恨自己的自私離家終嘗惡果。雖與他在同一個天空下,與他一同愛戀的人卻不是她,她終於明白何謂咫尺天涯。(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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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