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的故事 (首唱)

詞﹕UDN ayon(阿勇)   曲﹕ayon   演唱﹕東村James

菇西一家從我出生就認識了﹐我們住二樓他們住一樓。跟我們隔壁回教的巴基斯坦叔叔一家雖然長得像同一個民族﹐不過他們是屬於印度教的印度人。菇西的爸爸那時大約三十多歲﹐黑黑瘦瘦小小有一點禿頭一點暴牙﹐有雙大而明亮的眼睛﹐菇西的媽媽長得算漂亮﹐也稍微豐腴一點兒﹐比菇西的爸爸高一些。

菇西是女生﹐頭髮時常剃得短短像男生﹐雖然我和隔壁的卡里與她同年﹐從小就認識﹐我們男生幾乎沒有和菇西玩兒在一塊兒。可能是她是女生的關係﹐而且她也要照顧弟弟妹妹陪他們玩﹐也或許我們嫌她們三姐弟有一點兒髒﹐因為她們都沒穿鞋子﹐衣服也破舊。我們在馬路上玩躲迷藏和踢足球﹐她們三人總是坐在門口看著我們玩。

我的父母和他們一家很熟﹐可是我不記得我們曾經進去過他們家。那是長型的公寓﹐前後只用一個門框隔開。他們家的前面靠街的部份﹐白天分給了唐人木匠當工作的地方﹐他們自己住後段。白天他們的後段已經很暗﹐晚上他們家也沒有燈泡﹐只有煤油燈﹐昏黃的微弱燈火在黑裡搖著。

菇西的爸爸叫我“小男孩”﹐人非常客氣有禮﹐常在街上和我父母聊上幾句。他們過印度新年的時候﹐菇西穿著白色的蕾絲小洋裝和皮鞋﹐一家家送白色很濃的近似乳絡的奶品﹐那是每年一度我看到菇西最乾淨漂亮的時候。

依稀記得菇西的爸爸有個每天固定去上工的地方﹐這比其他苦力又好些﹐譬如我們公寓沒有自來水﹐我們家環境好一點兒﹐每天就請印度人在街上的水拴挑幾桶水上來﹐他們總是打著赤腳﹐小心翼翼地用扁擔挑著水上樓。

有一天菇西的爸爸穿著西裝﹐菇西的媽媽穿著薄薄的沙麗﹐菇西穿她的白色小洋裝﹐弟弟妹妹也是整整齊齊﹐難得看他們一家這樣的盛裝。菇西的爸爸跑上樓來﹐說要帶我和大姊去玩﹐媽媽也讓我們穿上好看的衣服。坐著三輪計程車﹐菇西一家好興奮﹐然後我們到了一個深深大宅。即使今日﹐我也不曾去過這樣豪華的大院﹐那是像電影裡英國上流社會的大宅。佣人開了鐵門﹐車子一路開進去﹐工人在整理兩旁的花草。豪華的洋房﹐裡面漆了淡藍﹐白色的落地窗﹐還有落地窗帘﹐大桌上鋪著白色桌巾﹐裡面有我第一次看到的沙發﹐有鋼琴﹐還有閃閃發亮的銀色餐具。

我們坐在沙發上﹐看幾個佣人進進出出﹐為我們準備糕餅和下午的紅茶。菇西的爸爸和裡面的人有說有笑到處走動﹐他們都穿得很好看﹐高雅的沙麗和頭髮﹐金銀和珠寶﹐眼鏡和西裝。我們就很緊張﹐怕弄壞了別人的東西﹐不敢亂動。

回來後很興奮地把這上流社會屋子的情形跟媽媽講﹐媽媽說﹐那人是菇西的爸爸的哥哥﹐財主佬﹐菇西的爸爸不是大婆生的﹐財產也沒分給他。媽媽說﹐哥哥這麼有錢應該照顧一下困難的弟弟﹐我們唐人就不會這樣﹐然後我的興奮變淡了。

一次我們家的木窗掉了兩片窗葉到樓下﹐媽媽發現的時候下去找怎麼也找不到﹐後來菇西的爸爸上來說﹐兩片窗葉被她太太當柴煮飯燒了。他下樓後﹐我聽到他打菇西的媽媽和她的哭聲。過幾天﹐菇西的爸爸弄來兩片窗葉﹐塗上一樣的綠色﹐幫我們裝好﹐並且一再道歉。

我們去台灣前﹐一個晚上我去路口處找菇西的爸爸。他晚上在路口的路邊賣漫畫﹐地上鋪著一塊布﹐上面擺著新的和舊的漫畫﹐我跟他一起坐在階梯﹐也沒什麼生意。我要走時他給了我兩本新的漫畫﹐“小男孩﹐這個給你帶去台灣看”。回來家裡﹐媽媽說我怎麼可以收這個禮物﹐他做生意不容易。可是我喜歡這漫畫﹐當然也沒有收了禮物還回去的道理。

有些很久很久以前見過或認識的人﹐依然會有些片段讓我印象深刻﹐菇西的爸爸就是其中一位﹐雖然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而我最近常想起他。印度人早婚﹐菇西可能也已經子孫滿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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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J2﹐現在她們都不肯給好好拍照。牆上的是J1畫的地圖﹐如何從我們家到GRANDMA家

J2用紙巾抹她們的小桌子

我從廚房來叫J1吃飯﹐看到她在畫圖﹐這是我第一次看她畫有形的圖﹐因為之前連畫一個心都要我幫她畫﹐於是趕快拿手機拍了下來。

我真不敢相信﹐哈﹗

到了餐廳就忙著用餐廳給小孩的蠟筆幫兒童紙墊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