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祭的治安雖然堪慮﹐但也僅止于年輕人的脫軌行為﹐一件槍擊命案超出了警方的估計。同樣的﹐林曼珍被殺讓秦德偉跌入混亂﹐雖然他原本計劃是要讓曼珍死亡﹐可是他在最後猶豫了﹐而這樣的方式突然結束她的生命﹐讓他陷入矛盾的痛苦。

他該滿意了嗎﹖沒有﹐她不是死于他的計劃﹐是警方說的幫派誤殺﹐這樣變成和他沒有關係了﹐而他的仇並沒有報。他愧疚吧﹐如果沒有帶她去那裡。難過吧﹖是有的﹐畢竟他對她還是動了那麼一點情﹐而她是那麼愛他﹐血泊裡﹐曼珍身上還穿著他的外套。

他出面料理了她的後事﹐看著奶媽數度難過昏去﹐他是自責的。那麼多年的恨意﹐如果早放下﹐曼珍不會就這樣走了﹐畢竟她不是害他父親的直接兇手。這時的後悔和覺悟﹐都太遲了。

捨不得曼珍﹐這陣子奶媽常跟德偉提起曼珍的事。

奶媽拭著眼淚“這孩子真是命苦﹐從小沒娘﹐是我一手拉拔大的。”

“秦先生﹐您知道她為什麼她膽子這麼小嗎﹖她小時候被壞人在放學路上抱走﹐在山裡被關了幾天﹐可是她機伶﹐拿把刀刺了看她的女人﹐拼命出跑出來的。她才多大呀﹐才七歲的孩子”

奶媽泣不成聲“警察問她那女人長什麼樣子﹐她嚇得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一直說她穿黃色衣服。案子到頭來也沒破﹐真不知這些警察。。。。。”

“別看這孩子柔弱的樣子﹐她可堅強了﹐聰明得很。他爸爸坐牢那幾年﹐就我和她。她在房裡哭﹐在外人面前不像一回事。同學笑她﹐她罵不過人家﹐可也不吃虧﹐到頭來讓笑她的同學吃盡苦頭。她爸爸過世﹐多少親戚想這些財產﹐結果他們還不是都惹得一身腥。”奶媽難得笑了起來。

“二十年幾年前﹐他爸爸跟朋友做些不正經的事﹐走私﹐賺了不少錢。您看﹐這個房子﹐就是他賺來的。他自己也得到教訓了﹐被關了幾年﹐說跟合伙人的一個命案有關。夜路走多了﹐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先生的事﹐我也不清楚﹐我只可憐這個孩子。”

“可這孩子是孤僻了點﹐成天埋在書堆裡﹐交不到男朋友。我本來好高興她認識秦先生您﹐可惜她沒這福氣。。。”

過了幾個月﹐警方仍然毫無頭緒﹐這個案子是破不了了。

秋意正濃﹐秦德偉要回舊金山了﹐他的心也漸漸平復﹐帶著鮮花﹐去墓園看了曼珍幾次﹐房子就留給了奶媽。

他去跟奶媽道別﹐奶媽說“秦先生﹐您有時間﹐還請您回來看看曼珍。她的房間﹐我就不動了﹐孫兒孫女﹐我讓他們住其他房間。”

他進去曼珍的房間﹐拿起他們合照的相片﹐他的眼眶泛出淚水。他撫摸著偌大房間裡的陳設﹐知道不會再來了﹐他當做最後的道別。

拿她書架上的書來翻翻﹐啊﹐她是愛書的人。

他看到一排書的後面﹐有一個牛皮紙袋。他拿了出來﹐打開﹐是一疊相片﹐掉出一張名片。他拾起來﹐是一張徵信社的名片。

他立刻看手上的相片﹐一張一張﹐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這些都是徵信社跟拍他的相片﹐也包括了他在咖啡廳付錢給他僱用黃衣女人的相片。甚至有他在舊金山家的相片﹐他車子的相片﹐他前女友的相片﹐他養父母購物的相片。

最後﹐是一張海邊的相片﹐是他們看夕陽的地方。相片後面是一個手寫的電話號碼﹐它的最後四個號碼﹐他記得跟曼珍手機的最後一通電話相同。

秦德偉飛快回想當晚的事。

林曼珍已經知道他的底細。

林曼珍僱了殺手在海邊的夜裡殺他。

林曼珍讓他回車上拿外套﹐這是她跟殺手約好的﹐在黑裡槍殺一個男人。

林曼珍在那一刻突然後悔了﹐打電話阻止﹐慌亂中手機掉到岩石裡。

林曼珍來不及阻止已經到了的殺手。

林曼珍叫他撿手機讓殺手看不到他﹐因為愛他﹐她回車裡穿上他的外套﹐代替他被槍殺。 

想到這裡﹐他不禁重重吐了一口氣。

~ 完 ~

[後記]

我的女主角林曼珍由 AMY 飾演﹐合約裡是說演一名美女﹐劇情改為長相平庸後﹐ AMY 找不到合適的“平庸”相片配合宣傳。

秦德偉由 不能正經﹐威力﹐TRION 共同飾演。他們臨陣脫逃﹐不肯贈送開場的猛男裸浴簽名劇照。

一個有趣的事﹐1998年寫這篇的時候﹐有兩位名人跑到我的腦子﹐好像告訴我﹐他們就是我要寫的人。

演技派氣質美女﹐年輕時的 張艾嘉小姐﹐欲言又止﹐深不可測﹐是我描寫的最佳範本。

年輕時的 張艾嘉小姐

十多年前在林肯中心巧遇 王盛德 先生 (Russell Wong)﹐當時他主演的 13集電視劇 Vanishing Son 下檔不久。英俊挺拔﹐風度翩翩﹐非常客氣﹐本文完全以他為藍本。

年輕時的好萊塢演員﹐王盛德 先生(Russell Wong)

喜福會﹐Vanishing Son (電視連續劇)﹐Twisted﹐必死羅密歐

1995年 People 雜誌最美 50 人

這篇“迷離的愛”原稿是大約在 1998年~1999年 寫的中篇﹐當時是用稿紙和原子筆寫的。

從來沒有寫過愛情故事﹐原本是要嘗試寫一個“單戀的人為愛犧牲”﹐自己是個無趣的人﹐不擅長言情﹐也不擅長寫小說﹐所以總是寫寫停停。一日想到“趙氏孤兒”的復仇 和 程嬰為了“義”﹐以自己的孩子代換趙氏孤兒的故事﹐於是把兩個故事融合為一﹐換一個方式說故事。不知這樣是否可以勉強算自己寫的第一個愛情故事﹖各位客倌如果您讀來覺得彆扭﹐還請海涵。

這次為方便網路快速閱讀﹐把原稿改寫成短篇﹐加入新元素﹐手機 和 音樂祭﹐把情節濃縮成“起承轉合”四集﹐希望達到一氣呵成的效果。

PS 林曼珍﹕ 林青霞﹐張曼玉﹐甄珍     秦德偉﹕秦漢﹐劉德華﹐梁朝偉 

[延伸閱讀]

東村午夜劇場 - “迷離的愛”第一集

東村午夜劇場 - “迷離的愛”第二集

東村午夜劇場 - “迷離的愛”第三集

東村午夜劇場 - “迷離的愛”第四集 (完結篇)

[插播]

針對我寫的唯一連載小說﹐4集的 [迷離的愛]﹐

Amy 寫了一篇評論文 James[迷離的愛]人物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