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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11/16 14:58:31瀏覽319｜回應0｜推薦0 | |
| 這個城市從來不曾下過雪，但冬天依然寒冷。 小女孩莎莎拎著塑膠製的籃子，裡面裝著幾排還沒賣出的口香糖。其中最整齊無缺的幾排還標榜著「超涼薄荷」的口味，或許提供辣椒口味會比較適合路上打著哆嗦的行人。又或著，小女孩應該賣賣阿兔暖暖包、假羊毛手套甚至是安徒生牌的火柴盒才對，但她別無選擇。 莎莎很賣力地在路邊的公車站牌下兜售。 「先生，買一條口香糖吧！」 「哦，不了。」 「小姐，需要口香糖嗎？」 「不用。」(說完後，小姐假意打了個呵欠確認自己是否真的不需要口香糖，但只聞得到手中劣等香水的味道。其實，她是需要的。) 「大哥哥，要買口香糖嗎？」 「嗯，我要這個。二十塊嗎？」 「對，謝謝你哥哥。」小女孩把二枚銅板小心翼翼地放進零錢口袋，這只是她今天第三次把手放進零錢口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等車的人一批批被載走。等車的人逐漸減少，路上的行人也開始稀落，這讓風顯得更為刺骨。今天是一年的最後一天，所有的人都集中到有辦跨年晚會的地方，小女孩知道今天是個大日子，但絕對不是個好日子。所有人都走得很匆忙，很少人搭理她。 她看了看店家的時鐘，快八點半。火鍋奶奶應該回家了吧，她應該開始在準備那一鍋豊盛美味的大火鍋了吧！她應該在想我何時會到她家了吧！她心想。 小女孩腦海中浮現著一鍋熱騰騰火鍋的畫面，快要滿出來的湯汁上擺滿著高麗菜、茼萵、冬粉、豆皮、豬血和水餃，下面用火不斷地燒呀燒著，食物和湯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像是要叫我們趕快吃掉他們。想到這，小女孩也吞了幾口口水。她開始朝著火鍋奶奶家的方向走。 莎莎記得剛認識火鍋奶奶的時候是因為迷路的關係。大約是在二年前，她不小心走出了集團規劃的路線，走到了某個像是眷村式風格的巷子裡。(集團的規劃在眷村外頭的公車站牌，因為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小女孩，總是可以讓有點小錢的退伍老兵心甘情願的掏出錢來買個幾條口香糖的。) 她那時候才剛出來不久，所以繞著繞著就迷路了。(這也使得她回去被毒打了一頓。)不過這也讓她認識了火鍋奶奶。 當她正在回想該如何走回車站的路時，火鍋奶奶便在後頭拍了拍她。 「小妹妹，妳怎麼一個人在這啊？」 「嗯…我迷路了。」 「妳的爸爸媽媽呢？」 「我沒有爸爸媽媽。」 「那妳住哪？有什麼人可以聯絡嗎？」 「我也不知道我住哪，但只要到公車站牌，就會有人來接我了。」 「噢，那我可以帶妳到那邊去啊！對了，他們什麼時候會來接妳呀？」 「九點多。」 「這樣啊…現在還早，要不要到我家吃點東西我再帶妳去車站啊！婆婆今天煮火鍋，一個人吃不了太多。」 「火鍋？什麼是火鍋？」 火鍋奶奶笑而不答，只是慈祥地牽著莎莎的小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火鍋，第一次吃到吐司夾冷便當菜以外的食物，也是第一次被粗糙卻溫柔的手給牽著。 * 走著走著，她經過了一個明亮而儿淨的蛋糕店。她看著一個個像藝術品的蛋糕，50元、70元、100元、65元…… 「我應該要帶點東西過去才對。」莎莎走進蛋糕店。 「歡迎光臨！(靠北，哪來的髒小孩)」甜美的女店員站在櫃台前看著莎莎。 「妳好。」莎莎開始挑著蛋糕。 「小妹妹，有什麼我可以幫妳的嗎？(怎麼有股臭味！)」 「噢，我想買蛋糕。」 「這樣啊！想買什麼口味的呢？是要自己吃的嗎？」(死小孩想吃蛋糕，哈~~) 「我是要買給一個老奶奶的，可以告訴我什麼比較好吃嗎？」她把手放進零錢口袋。 「哇！要送奶奶的啊！妹妹好孝順哦！那妳打算買多少錢的呢？」(哼，我們可沒有20元的蘋果麵包哦！) 「我只有……60塊。」她把六個銅板攤在手上。 「那我推荐妳買巧克力慕斯，是我們的招牌。」(快快快，買完快滾。) 「好，我買這個，謝謝姐姐，妳人真好。」 「妹妹，我幫妳用袋子包起來，回家不馬上吃要記得冰起來哦！」(媽的，終於要走了。還好帥哥在，嘿嘿！) 莎莎滿心歡喜的走出大門。 大門內一名酷似王力宏的帥哥正用著欣賞的眼神看著女店員。 ** 轉進熟悉的巷子口裡，感覺已經是過了好久好久之後的事。 小莎莎現在好餓好餓，天氣預報今天將是入冬以來的最低溫，她曝露在冷空氣中的手腳早已經凍得沒有知覺。因為金融大海嘯的關係，集團的營業額屢創新低，所以開始精簡人力，原本規劃路線的司機也減少一半。因為如此，小莎莎這個點最近常被新的司機給遺忘掉，害得她這二天都沒有被載回去吃飯睡覺休息。(即使今天集團的上級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打算派車提早接小莎莎回去。) 但這對小莎莎來說都沒有關係，因為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已經跟火鍋奶奶約定好要再到她家圍爐。能吃到火鍋奶奶幫她準備的火鍋，光是想像就能給予她足夠的力量。當咬破軟爛水餃皮時，裡面的碎肉和汁將順著舌尖進入喉嚨直達胃壁，幸福就像螢火蟲發光一樣，從體內徐徐地散出來。 「奶奶，奶奶，我是莎莎，我來囉！」莎莎稚嫩的臉堆滿著的笑容。 屋內沒有傳出聲響。莎莎有些納悶於是把門給推開。映在她眼前的是一桌滿滿豊盛可口的食物。有油雞、涼拌海蜃皮、滷海帶豆干、五香雞捲和白米飯，而這些食物就像是堅強的堡壘，圍著中間 正發出咕嚕咕嚕聲的火鍋國王。 小莎莎欣喜地在屋內又跑又跳的，想趕快找到奶奶的身影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奶奶，奶奶。」 當她打開奶奶的房門時，發現奶奶側躺在床上朝著正在轉播跨年晚會的電視。但眼睛卻是閉著的。 「奶奶，奶奶，莎莎來了。」小莎莎輕聲地說。但奶奶睡的很沉。 小莎莎拿綿被蓋著奶奶然後靜靜的走出去。 她一個人走到飯廳，看著滿桌豊盛的食物肚子不斷咕嚕咕嚕叫。 「我先吃一點好了，奶奶一定不會怪我的。」然後她把蛋糕放在桌上得意的笑了一下，她相信奶奶一定會很開心的。 她盛了一碗白米飯，夾了一塊油雞、幾條海蜃皮、幾片豆干放在白飯上像座小山。小莎莎大口大口的扒著這座小山，不時用筷子和湯匙撈著火鍋裡的東西送進嘴裡，熱騰騰的火鍋湯讓小莎莎全身都暖了起來。每樣東西對她而言都像是山珍海味一樣可口。 「奶奶，奶奶，妳還不起來吃飯嗎？」心滿意足的小莎莎鑽進被窩裡淘氣地看著奶奶。奶奶依然睡的香甜。 看著奶奶，此時小莎莎也突然覺得好睏好睏，她弓著瘦小的身驅依偎在奶奶的懷裡，讓綿被能包住全身而不露出一點點空隙。外頭的空氣真的好冰冷。電視那頭開始倒數，5、4、3、2、1。新…年…快…樂。外頭遙遠的東南方傳出煙火呯呯呯的聲響，像神要把溫暖賜予給地面上的每一個人。 *** 一大早，社工提著一份燒餅油條和一大袋熱豆漿走進了屋內。 「阿嬤我阿紅，昨天有沒有看到轉播的煙火，就水對不對？」 她大聲說著，一邊把豆漿倒進桌上的碗公裡，巧克力慕斯則是原封不動的立在一旁。桌上擺著沒用過的碗盤和像剛拿出來的火鍋爐子。社工阿紅開了冰箱，裡頭塞滿了食物，但是全都是沒有動過的樣子。 「阿嬤，妳買嘸少東西吶，哪攏嘸吃。」阿紅把臥房打開。 奶奶與莎莎仍舊安靜的躺在床上，祖孫二人看起來像是不想再起身理會這寒冬裡的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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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另類創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