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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8/24 14:49:04瀏覽487|回應0|推薦3 | |
在過去365天的日子裡,我有183天經過這條街。去與回。這意味著我應該與這家店擦肩了366次。這還不包括我只是路過它到康是美買東西,或是忽然想起似地來回轉身。 在我的視網膜已將那個映象的存在我腦內的紋路幾百次後,我今天真實的發現它的存在並決定走進去。 * 那是一個通往地下室的樓梯,經過第二個轉角時有個「伊甸園樂器」的招牌,A3大小由日光燈管所照亮。 我曾有幾次看過幾名男女背著吉他走下去。在路上背著吉他走不免會讓人多看二眼,但一旦走進樂器行,那種多餘的目光就會很自然的消失在空氣中,就像高中生搭上公車、上班族走進電梯一樣,有一種合理性。 地下室很像十幾年前學校地下室的合作社,由二端已發黑的日光燈所組成的昏暗,甚至帶點陰森的感覺。我看到某處有光便朝那走去。光線是由貼著「伊甸園」的玻璃門所透出來的,所以已經有點隱晦不清了。這突然讓我想到亞當與夏娃的故事。我推開略為沉厚的門。 「叮鈴叮,叮鈴叮」 二男一女朝我身上看了過來。其中一個坐在辦公桌的男生對我說:「您好,有什麼需要嗎?」 我的腦海忽然閃過我斷弦已久的吉他。「有賣一號弦嗎?民謠吉他的。」 他回頭看看另一個男的。「對不起哦!本店才有賣。」 我掃視了他們周圍的空間,樂譜,文件,樂譜,雜物。 的確不像是不知道,而是沒有。我與女孩對了一眼,隨即又把視線移開。 「可以進去看看嗎?」 他們用狐疑的表情說可以,也許提出這種要求的人不多。 我朝辦公室的右側走,是一條走廊。兩側是練團室。大概有個8間,排列起來很像教室與三溫暖烤箱的綜合體。 「呯!呯!呯!呯!噠啦噠…」重擊的鼓聲和融合了貝斯和電吉他的吱嘎聲從每一扇門後鬱悶地傳出來。通常會有如跳針般反覆的節奏和旋律。 完美的行雲流水通常都是源於現下的醜陋反覆。我有時真的很懷疑,那些被練習到趨近於完美的旋律,究竟還能放得下多少被麻痺的感情。 我一路看著玻璃後如默劇般的景像。直到走近最後一間練團室。 裡面有一對男女。只有一對。這不常見。一個團起碼要四個人才比較像樣。而且他們倆看起來像在鬧彆忸。我讀不出他的口中在念什麼,而那個頭戴鴨舌帽的女孩只是不斷側著身用彈片挑著電吉他的弦,漫不經心的,完全不搭理那個男的說什麼。 男的一臉不悅的把鼓棒扔在一旁,起身走出練團室。他經過我的身邊,但卻像沒我這個人一樣,朝大門走出去。練團室的門緩緩地合上,關上前有個很用力的刷弦聲透出來。 又過了沒多久,那女孩把電吉他放在身旁的吉他架上,然後靠著牆雙手交叉在胸前。頭壓的很低。我看到她往下掉的淚珠。我暗自嘆了一口氣,準備轉身離開這個窘境。 大門又叮鈴叮鈴的開了。是那個男的。旁邊以多了一個矮小的男生,背著一個與身體不成比例的樂器盒。右手搭在那男的右肩上,靠在他耳邊不斷地講話。 矮小的男生穿著墨綠色的上衣和黑色的牛仔褲,身上掛滿一堆銀色的金屬飾物,像個玩重金屬音樂的嬉皮。他一副油腔滑調的嘴臉和反光的服飾讓我聯想到了令人頭皮發麻的毒蛇。 接著他們走進了剛才的練團室。我假意地看著他們旁邊的另一間練團室。 像蛇的男子,拿出幾瓶啤酒,看起來像在陪罪,也像是在圓場。他拉開啤酒的拉環,我彷彿聽見啪滋的聲音,接著射出一道向上的水氣。他遞了一瓶給那個男的,那男的灌了一大口。接著蛇男用肩膀頂著他,要他到女孩身邊。 他忸捏地走了過去。把啤酒交給那個女生,那女生遲疑了一下,然後把酒接過去小口的啜了幾口。他用姆指拭了拭女孩臉頰的淚痕。一旁的蛇男則是又開了一瓶啤酒若有似無地看著他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也許是我多心了。 我倒抽一口氣轉過身。他們終於發覺到有別人的存在,但轉身的我也已經不清楚他們現在的表情。我腦海突然想到一幅雨過天晴的景象。我穿越過剛剛看過的練團畫面,沒有太多的變動,或是說,沒有什麼是超越我意料之外的畫面。 我拉開叮鈴叮的玻璃門,順著手朝辦公桌的方向瞧了一眼。那名女孩正給我一個迷人的療癒系型的笑容,擁有這種笑容是很容易打動人心的,尤其是對有受過傷的男人的心。我不知所措的牽動嘴角,樣子應該極不自然吧! 我走出「伊甸園」,外頭正下著滂沱的大雨。原來,雨過天青只是在被隔絕的地下室中一種自以為的假象罷了。 我撐起黑色的折傘走進沒有屋簷的大馬路中,不再多想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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