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記者至今,兩年又4個月,看似短短的日子裡,卻經歷不少我20多
年生命中從未經歷過的事。第一次,可以安然睡上一天的我,因為擔
心新聞表現,而連續三個月失眠;第一次,幾乎就算上了再濃的妝,
也蓋不住疲勞的黑眼圈和狂冒的痘子。翻開兩年多來的所寫的工作日
誌,唉!記者的工作,說是水深火熱,上刀山下油鍋,一點也不為過
阿!
小記者的悲苦工作記實:
●2003年8月:記者生涯剛滿月
昨天去刮痧,刮痧師傅刮完大叫「你到底做啥工作呀?第一次遇到
這種客人!」透過鏡子,我才發現我的肩膀跟脖子整個都是黑色的
,我也嚇了一跳,師傅還不停的說「你看起來年紀輕輕的,怎麼身
體那麼差,壓力那麼大?」我小小聲的說「我是記者...」師傅
更大聲的叫「記者?!以後我不要叫我小孩當記者啦,太恐怖啦!
」我只能苦笑「哈..哈..哈..」然後快點離開那個地方。
●2004年2月:記者生涯8個月
今天採訪完新聞要回報社路上,被一輛轎車高速撞擊,我連人帶車
在地上翻滾,雖然手腳只有擦傷,但卻頭昏不已,由於已是趕稿時
間,只好忍著痛快點回報社打稿。接到長官通知要採訪指紋辨識公
司時,已經頭昏眼花,手痛到無法打字,血還從受傷處不斷流出,
眼前有雙重影像,但仍然盡力找到當事人,不希望報社公事因我的
私事有所耽誤,今天打稿因此速度較往常慢,不便之處請多原諒。
●2004年10月:記者生涯滿周歲又4個月
今天採訪清大學生創業賺進上千萬元,是由跟一名清大教授閒聊時
談到,他有位學生常常不來上課,一個學期見不到他幾次,聽說好
像在外面有開公司。我問到了該名學生的姓名後,經過很坎坷的過
程,才拿到那位學生的手機號碼,跟他約見面。不過,因為他生意
超忙,昨天他有空時,已經半夜一點了。
於是,我只好半夜一點,騎著我的小五十,跟著那名清大學生到
pub去,請他喝酒。我在瀰漫煙味的pub裡,很辛苦的忍住想咳嗽的
念頭,跟他聊了一下公司的概況。他本來很抗拒接受採訪,因為他
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所經營的公司,資本額已經有一千萬了,他希望
低調一點,我只好不斷的游說他,並跟他約今天在他公司見面,拍
他的照片。等我回到家,已經半夜三點了。吼,超想睡覺的!今天約
好的採訪,又是早上九點,今天起床超痛苦的。
●2004年11月:記者生涯滿2歲5個月
晚上寫完稿從辦公室回家,卻在路上被兩個騎機車的年輕人搶劫,
對方還持槍威脅我。我邊掏錢,邊跟他說「我是記者,我的錢可以
全部給你,可是我明天還要拍照,不要拿我的相機」對方大概第一
次遇到跟他討價還價的人,也愣住了。後來,我身上的錢全掏給他
了,但相機保住了,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當下,我不覺恐懼,後來
才開始全身不發抖,驚覺剛剛自己是在跟死神搏鬥。後來,蘋果日
報的記者不知從那知道這件事,約我要專訪,被我拒絕。只希望這
樣的事不要再發生在其他人身上了。
●2005年8月:記者生涯嶄新開始,從新竹市調路線到新竹縣,立即
遇到五個颱風,其中更罕見的出現兩個強烈颱風,被同業笑稱「帶
塞女王」
今天新竹山區風強雨大,才剛進到五峰山區,就看到路面被水淹掉
,令人恐懼不已,前進一半就無法再向前去,感覺採訪就像在玩命
,深怕進得去,出不來。
到了尖石鄉,雨勢較小,但傍晚與入夜後,雨勢又增強,在竹東守
到晚上10時,騎車回市區路上,路燈灰暗,雨水像是用倒的一樣,
強大的風吹得我的車在路上歪來歪去,部分路段的水深更是有一半
車輪胎那麼高,很擔心車子就這樣拋錨在路中間,叫天天不應,叫
地地不靈。
晚上回到家,我媽哭著打電話來說,強烈颱風很危險,她不想失去
一個女兒。心裡無奈又難過。這是我的職責,我無法推卻,只能工
作為上,暫時對不起爸媽了。
●2005年8月:記者生涯滿兩歲又1個月
這幾天天氣炎熱,幾乎天天中暑。轄區大到去每個地方都要好久,
只好每天早上8點就出門,晚上到分局或各處繞繞等到10點,才從
竹東騎著我的小五十,騎40分鐘回到新竹市區。回到家,又打開電
腦找尋可以寫作的資料,邊觀察是否有突發的警政案件發生,差不
多凌晨一點台北截稿後才上床睡覺,所以睡眠嚴重不足,體力變得
相當差,全憑意志力支撐。
今天上新竹縣五峰鄉天湖部落,道路還在搶通中,到部落山腳下,
就上不去,唯一的一條道路蜿蜒陡峭,每個彎坡都呈90度,除非是
當地人,否則沒有人敢開車上去。我只好在路邊等當地人經過,在
曬了一小時太陽後,才攔到車子上山採訪。途中,開車的當地人還
因地勢過於陡峭,車子差點往山下滑,看得我心驚膽顫,很怕就這
樣跌落山谷,我可一點都不想領到報社的3萬元死亡撫卹金。
●2005年9月:記者生涯兩歲2個月
周末代班,從我的轄區騎機車到關西來回2個小時,加上天氣酷熱
,立刻中暑。
今天到新竹縣五指山採訪險峻的步道施工點,從山下走了半個小時
才到施工點,由於步道尚未完成,沿路缺乏安全措施,加上才剛下
完一場雨,地面相當濕滑,過程中摔倒許多次。等到了最險峻的施
工點,雖然腳底下就是深谷,又根本沒有路面可行,只能踩在工人
鑽的石頭洞上,當腳的支力點,再拿起相機拍照。當下雖然因採訪
任務在身,未感到絲毫恐懼,但事後回想起,當時處境真的很危險
。下山後,又流了全身汗,等回到電腦前發稿,已經高燒38度,還
是忍著頭暈把稿子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