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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01/12 07:50:49瀏覽103｜回應0｜推薦1 | |
| 我記得一些當年住宿學校的事。 一些怪異的人跟一些奇怪的買賣。 學校作為一種監獄似的存在， 剝奪了許多界限模糊的自由，比如食衣住行。 就講吃這一樣，當年繳了伙食費，你就得吃人家端上來的東西， 不然只有以泡麵果腹，沒別的選擇。 可是隨著年段增加，發現不只有一種選擇的， 學校有林林總總的買賣進行著。 我發現有人走私校門口的雞肉飯， 有人負責鹹酥雞攤，也有人專跑飲料，泡沫紅茶等的， 他們的聯絡方式不盡相同，有的要透過某人， 有的要自己下單，有的送貨到府，有的要自己去領； 付錢方式也不同，有的要預付，有的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更有的是你要到某個隱蔽的角落限時搶購， 搶熱騰騰的燒餅加蛋跟鹹酥豬血糕， 而且是即將就寢的時段。 可以想像那種冬天在被窩裡吃熱食的快活吧， 當眾人看著你搶到的宵夜，露出既羨又妒的眼神時， 你會發現這一切的冒險都是值得的。 冒險？要冒什麼險？ 當然要冒險，這是非法的走私啊， 會被以校規懲處的，當教官巡房時，你得把東西藏好， 連空氣中飄溢著的鹹酥味，都會替你惹來殺身之禍。 教官心情好，罵個幾句裝做沒事，心情不好就全寢室搜索， 看是誰這麼有膽，敢一人獨享。 當年做這些買賣也是殺頭生意， 買的人罪輕一些，賣的人非大過不能善了， 因為這可是很有賺頭的行業，說鋌而走險實不為過。 一塊燒餅市價10元，他賣13，有時不加蛋還飆到15， 商家為了他的走險，給他買10送一，這來來回回， 一晚兩大箱就可賺進不少，月底結帳總可以麥克麥克。 這種職業學生通常不讀書的，也不知怎麼混進來的， 我確實知道姓名的那位，畢業後在八卦雜誌看到， 不知作了什麼勾當，逃到大陸去了，正被通緝。 〈果然可以看出端倪，小時候做小買賣，長大後幹大買賣。〉 不過虧了他們的膽識，我們多少突破重圍， 吃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在校的最後兩年吧，校方對這事似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買賣這事，變得相當多元化，我自己也到圍牆接過幾次貨， 因為那是“值日生”的工作。 所謂值日生的職責還包括叫外賣，是班上天大的發明。 為了免去排隊打電話，或被人以叫貨太少不送， 我們這種互利制度，確實相當有效率， 通常值日生在晚自習前十分鐘上台， 列好各店家的名號，統計各貨品的數量， 然後趁自習時以要事聯絡去打不須排隊的電話。 下好單，約好交貨地點便回教室收錢─ 這可訓練每個人的會計能力，跟一點點的責任心， 還有膽量。 交貨時間大多是下課，上課走道空無一人，很容易被發現。 地點在乒乓球室旁的圍牆，店家會走過一道板子， 越過護城水溝，把東西送過來，然後收錢。 等到貨一到手，接應的人便立刻帶回教室，表示任務完成。 我接過幾次貨，過程很驚心動魄，雖然校規已不處罰這種事了， 但聽到誰誰誰被逮還是很緊張，雖不處分，總是會通知家長吧。 大概所有的學校都有些人稱的頑劣分子吧，他們接貨時，八成是自在輕鬆， 跟我們抖著雙手的矬樣是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的。 這些不守校規的“壞”學生，在當時我們看來是很了不起的， 他們很敢，敢於走險，敢於挑戰，敢於遊走法律邊緣， 大人常說“不是大好就是大壞”，就是那種孩子。 他們會壁虎功，輕功，可以當跳遠跟攀岩的選手。 他們會在晚點名後從床鋪下到二樓餐廳， 爬水管下到一樓，推開窗戶，翻出圍牆，越過護城河到外頭溜達， 或到對面吃吃雞肉飯打麻將，或去看場電影兼約會， 總之是過著很不一樣的住宿生活。 等快凌晨時喝得醉醺醺的，在禮堂疊了桌椅，沿著天井爬到宿舍二樓， 上到五樓，鑽進被窩等起床號。我們看來是好累，他們卻覺得好過癮。 可能天生便有那樣的不羈在蠢動著吧。 之後會走私，抽煙，甚至蓋訓導主任布袋也是不難想像的。 這是特定空間發生的特定買賣，可以延伸到許多領域， 販賣自由，販賣選擇的自由， 販賣不可販賣之物，走偏鋒...... 在世上一直上演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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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雜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