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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3/31 01:20:47瀏覽891|回應3|推薦42 | |
那孩子定睛注視著我,「你跟他們都一樣,你不過是想討好我罷了!」
「沒錯!你怎麼知道,我是想討好你,但此刻以朋友的身分而非老師。」 即便當時聽到孩子這樣直接防衛的話,心還是揪了一下, 孩子,我想陪伴你一段,就像這個世界曾經為每個人作的一樣。 一個看似放任的社會,一個被主流價值遺棄的孩子,更多的時候,孩子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在無止盡的蹺課與反駁中,是否潛藏著讓孩子找出自我價值的祕密,除了補習、考試,教育有沒有其他可能?除了委屈、憤怒,孩子有沒有其他的成長路?如果我們曾在茫然與淚水中長大,我們能不能別讓孩子走相同的路? 或許我們可以舉例:英國,有歷史悠久的「夏山學校」;在美國,有另類創新的「瑟谷學校」;在德國,有理念特殊,傳布廣大久遠的「華德福學校」、日本「緒川」等學校的理念與精神。而台灣,也在前幾年有在教改風起雲湧之下誕生的「全人學校」。但這並不代表我就贊成全面性普遍性的全人教育,那是過度理想的空談,一昧的移植不一定適合台灣的現況,更何況,台灣還沒有那樣的軟硬體與觀念價值,如果過度的強調極端改革,套句台灣的俗語,是「沒那個屁股,就別吃那種瀉藥」。 與其在體制外勾勒一個虛無的天空,不如漸進的在體制內的課程先作調整,針對學生的特質設計教學活動,包括:適用年級、能力指標、教學目標、教學節數、教學資源、設計理念、簡版及詳版活動流程、教學省思、參考資料、教授建議、學習單,以增進孩子人際關係、溝通與智能等,諸如此類,引導孩子自我發現與探索,並察覺自己的興趣與方向。並從特別注重的心理輔導,到藝術課程的設計、獨特的戶外登山與漂流體驗,以及培養孩子自主、負責的公民素養,加上教師時刻的覺察與反省。 然而遺憾的是,這種種願景並非單靠「教育」本身獨自能做得到。 前陣子我在小說家讀者讀到作家許榮哲的分享,在他離開台東太麻里三和村這個悠遠遲緩的小村落之後,小時候的記憶到底在時間的迴廊裡轉了幾個彎?在命運的湍流裡翻騰了幾轉?我們是否察覺到我們的未來,早在童年的一場場捉迷藏中給勾勒出來了…… 他以《火影忍者》的李洛克與我愛羅的生死對戰當作開場,帶出阿亞的故事。李洛克:一個只會體術,而且還很平庸的傢伙。他的忍道是只要比天才努力一百倍,就算不會忍術、幻術,一樣可以成為一個偉大的忍者。我愛羅:一出生就吃掉母親,成長過程中,好幾次差點被父親暗殺,一個恐怖的無愛天才。為了證明努力可以戰勝天才,天真的李洛克使出同歸於盡的終極招數,只是沒想到連這一招也無法打倒天才,反而落得全身筋脈盡斷。 阿亞不管說話、走路,都像個輕微的小兒麻痺患者,但那不是小兒麻痺,而是脊髓小腦萎縮症,如同《一公升的眼淚》中的木藤亞也一樣,也就是俗稱的漸涷人。 有一次,許榮哲出了個作文題目「我想儲蓄完成×××夢想」,阿亞寫的是「我想儲蓄完成「交朋友」的夢想」。其中一段,他這麼寫著: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小時候的夢想也滅亡了。我現在唯一的夢想就是「人際關係要更好」。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喜歡跟我在一起,但沒關係,天下本來就沒有白吃的午餐,我會努力讓大家喜歡我,我已經想好一百個方法了…」 看著阿亞歪歪扭扭沒有一個字落在格子內的作文,他很想告訴阿亞,別勉強自己和那些壞孩子在一起,把你想到的一百個方法,留下來用在自己身上,真的,他們不值得你去愛。但許榮哲終究寫不出這樣的話來,最後他虛矯地在阿亞的作文後面寫下:「人因夢想而偉大,努力的人一定會成功。」 「去他媽的夢想,去他媽的努力。」 他深惡痛覺的咒罵著,終有一天,他必須對著教室裡空蕩蕩的座位,淚流滿面地大喊:「這傢伙是我所珍惜且敬愛的部下,但我卻永遠也救不了他。」 卡勒德‧胡賽尼在《追風箏的孩子》(The Kite Runner)中,對一個人的成長歷程有著更深刻的描述,那是革命前後的阿富汗,故事從一對小男孩的親密友誼開始。 因著阿富汗的文化與種族觀念,父親的地位是非常崇高的。當人們提到某某時,大家會說他是誰誰的兒子,而且也談話間總會提及父親;族群的認同和承襲的也只能是父系的地位。 作為中亞地區阿富汗國家的官員,阿米爾的父親經歷了一九七五至二○○二年間國家的政權從君王轉移至塔利班,復被蘇俄虎視眈眈,之後更有回教的掌教者的專制,都成為父親的壓力,一切怨氣和惱恨,化為望子成龍的逼力,阿米爾身為富有的阿富汗家庭的獨子,無可選擇地要為家族光大門楣,加上父權的威嚴,對阿米爾的期望極高,使阿米爾在父親面前絕不敢造次,因此父子之間築起了一堵厚厚的牆,為討父親歡心,他出人頭地已是無法卸下的肩頭重擔。 富家少爺阿米爾與僕人之子哈山,從小一起玩耍,情同兄弟。哈山是哈札拉人,有著典型的蒙古人種外貌,傳統的阿富汗人稱哈札拉人是「吃老鼠的人」、「塌鼻子」、「載貨毛驢」,哈山從小就在歧視中成長,「喂,巴巴魯,你今天吃了誰啊?」捉弄的孩子們會齊聲大笑說:「你吃了誰,塌鼻子巴巴魯?」 他們兩人的共通點是年齡相彷並且都沒了母親。阿米爾的母親在他一出生就難產死了,而哈山的母親也在他出生後跑掉。哈札拉族人的哈山父子,是屬低下階層與奴隸相似,是被欺壓的,但幸運地哈山卻深受阿米爾父親的寵愛,這使阿米爾又妒又愛。 按阿富汗的風俗,男孩必須要在童年的最後階段,贏得風箏比賽,可以光榮進入成年,這也是顯赫家族的後代最重要的肯定。阿米爾在風箏比賽中從未勝出,使父親引為奇恥大辱,所以對阿米爾非常冷淡,認為他是無可藥救,對他非常苛刻。 12歲的阿米爾在最後一次退無可退的風箏比賽中,藉著哈山去把戰利品,斷線的風箏追回來而贏得勝利,終於得到父親的歡心。然而這場風箏比賽勝利背後卻深深影響了兩人,那一刻,他蹲伏在一堵崩塌的泥牆後面,偷偷望著結冰的小溪畔那條小徑,阿米爾為了要掩飾自己的過失,不惜誣陷哈山,使哈山被逐,他的懦弱與恐懼,置哈山於萬劫不復、他的妒忌與卑鄙,使哈山付出了極沉重的代價。 阿米爾不久跟隨父親逃往美國,以為從此會忘記與家鄉有關的回憶。但哈山的一切卻縈繞腦海,使阿米爾一直愧疚,甚至痛恨自己曾對哈山的背叛與卑劣的行為。阿米爾努力遺忘往事。一天,他的朋友打電話要他回去,那一刻,他感受到在電話線上的不只他的朋友,還有罪孽未贖的過往。 他抬頭看見一對紅色風箏,拖著長長的藍尾巴,在高高的青天上飛舞。 突然之間,哈山的聲音像是在他耳畔低語: 「為你,千千萬萬遍」, 那是哈山,兔唇的哈山,追風箏的孩子。 父親的光榮是阿米爾一生的負疚,這不可告人的祕密,也成為他一生中最嚴厲的自譴;哈山的出生背景與承受背叛,奉獻與謊言的現實考驗著他。人都有過去,都有不能避免的回憶,或喜或悲。矛盾的是有人不斷追憶緬懷卻偏偏忘掉了,有人想努力忘懷卻揮之不去。 如何贖罪?而幸福又是什麼? 阿米爾還有哈山,但當懷胎十月生下你的母親都嫌棄你,那是怎樣的一種孤絕? 我們在康絲坦姿.布里斯寇的《醜孩子》裡找到一些露骨的現實與希望,那是康絲坦姿自己的故事。 「現在我們該做什麼?」康絲坦姿的媽媽說,「哦,想起來了。」她拿起刀。「妳沒有看到雞毛。好吧,我們必須確保你下次不會再忘記把它們拔掉。」媽媽右手拿起刀把玩,在空中輕輕比劃著,然後將刀刃移到離我雙手六英寸左右的一個地方。我什麼也沒想。媽媽畢竟是媽媽。我的目光集中在牛奶瓶和她的腳上。就在這時,她把刀尖壓到我的手腕上。 「雞!」她說。「現在你覺得你還會忘記把毛拔乾淨嗎?」 「不會。」康絲坦姿戒慎恐懼的說。 媽媽用更大的力氣往下壓,刀子扎進她的手腕,血流出來。 「妳為什麼會記住?」她說。 「我會記住,因為我會記住。」 她把刀劃過康絲坦姿的手臂,血珠從傷口裡冒出來,一條直線的肉向兩側翻開,鮮血順著手臂淌滿塑膠桌布。 童年時的康絲坦姿,或許只是沒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卻被親生母親毫無理由地以各種方式凌虐。某天,在受不了常態性毒打和挨餓受凍後,她想住進專門收容沒有父母的小孩的育幼院,然而,育幼院以不符合申請資格而拒絕。於是,這個絕望的小女孩喝下家中殺菌力最強的漂白劑自殺,因為母親總說她是「細菌」。十三歲時候,每天凌虐她的母親突然不告而別,將她遺棄在一個沒有瓦斯、沒有電、沒有食物的地方…… 這是一場真實的受虐經歷,也是一個讓人疼痛的回憶。 1957年,康絲坦姿.布里斯寇生於英國,1982年以優異成績畢業於紐卡索大學法律系,其後更成為英國第一位黑人女法官。 康絲坦姿勇敢說出自己的人生,是希望自己的故事可以鼓勵那些不快樂的年輕人。儘管環境惡劣,只要擁抱希望,讓夢想成真,並且表現得比自己的父母還要更好,就是一個光彩奪目的孩子。 我並不需要歌誦如此之類的成功事蹟,每個人會各取所需,我只是要突顯我們對孩子的影響之深遠,不論我們的身分是父母、老師、朋友、政府、政治、媒體、社工以及社會的各行各業;以及不要輕忽任何一個人的發展可能性,即便他現在看起來像是遺棄了世界、或被世界所遺棄。 如同康絲坦姿,她很努力也很幸運能走出自己的人生,但並非每個人都可以如此的,除了努力有時候需要一點機運和貴人。 面對真實的生活,如果我們想融入勢必得先適應這世界的遊戲規則,我們對孩子能做的,是針對這個社會和孩子的特質提供一個適合成長的環境,讓孩子自己在移動城堡中探索自我,並在適當的時候給些引導。 而我們對自己能做的,就是要不斷的相信自己:有能力改善自己的人生與這個社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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