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級時導師將全班分成六行，分完以後，她得意的說：“ 第一第二行的同學是一定考得上初中的，第三第四行的同學是要碰運氣，運氣好也許考得上，運氣不好碰破了頭也考不上，第五第六行的人是怎麼碰都沒有用的，反正是落榜。”

   當然我是被分在第六行， 雖然有點失望，但是以當時的時空與環境，學生很難向老師提出意見，提出後被接納的可能性幾乎是零，還要被冷嘲熱諷一番。因此我雖不滿意，但是只能接受！心想反正聯考又不是她打分數，隨她去分吧。

    顯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因為此後每次班上一有事情發生，第一個倒楣的就是第五第六行的人。有一天，導師讀報上的一篇社論，“ 我可以把馬牽到河邊去喝水，但是我不能掰開它的嘴；‧‧‧；聽到沒有？第五行第六行的人！”又有一次，第二行一位同學的錢掉了，導師不問青紅皂白，先問第五行第六行的人，有沒有看到？不是你們的東西不要拿，不要功課不好連品性也不好了。我習慣了，根本不理她，也就相安無事。但是不是所有的同學都和我一樣“被罵大”的；坐我旁邊的劉慧中同學可沒我那麼有“修養”，她忍不住了，搖了搖頭，做了一個很不以為然的肢體動作，這下子可惹火了導師，“妳飄飄嘴巴是什麼意思啊？你這是什麼態度啊？”她接著罵了一連串的話，當然不外乎你們第五行第六行的人，又不用功，品性又差，自甘墮落，實在難管‧‧‧‧。雖然表面上是在罵她，但是我心中實在難受極了！我相信這兩行的同學都會有同感。下課後我還是很不舒服，但是看到在旁邊哭泣的劉慧中，心中有些不忍，至少她是為大家出氣啊！同時也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所以故意強顏歡笑的安慰她說：“ 妳是怎麼飄嘴巴的？敎教我，下次我和妳一起來飄！”她才破涕為笑。這是我親身體驗到在一個團體中，遭受歧視的感覺，在我幼小的心靈中，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我在第五行第六行的同學之中，成績算是中等，但是後來參加初中聯考，我考上了松山初中，算是第五行第六行的前幾名，分數比一些第三四行的還要高，想想應該歸功於我的“頑皮”與“不受教”，被罵多了也就比較不在乎了。有一些很乖的同學，完全無法接受老師這種“分行”與被“歧視”的作法，心中鬱悶，無心唸書，終於被老師說中“自甘墮落”了！

   教育不是搞明星學生，一個班級的學生，也絕不可能是由一個工廠的模子，完全一樣的被做出來，重要的是如何能使程度不同的學生都有機會接受教育；老師犧牲了第五行第六行的同學，但是似乎並沒有使得其他的同學受到鼓舞而奮發向上，反而使他們認為：“老師說的，升學考有第五行第六行的人墊背，我們應該不會名落孫山。”憑良心說，我們這一班素質與程度都很高，但是初中聯考上榜的並不很多！我認為這是老師分“後段班”的結果。

 

  註：本文原載於 nelsonchen9 的奇摩部落格，發表於 2008/06/09  0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