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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記事尾聲(四之一):永遠的大學池
2019/01/19 00:10:00瀏覽1784|回應0|推薦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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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黃舒駿 - 未央歌)

隨著他下定決心,要全心全意地去愛著若梅,守護她一生以後,他的憂鬱症也逐漸好轉,但是決心是決心,實際日常生活裡還是充滿著許多掙扎,大大小小的功課,只有一點一滴地去鍛煉,而且憂鬱症是容易復發的毛病,他真正的脫離憂鬱症的陰影已是十年以後的事。

在他患憂鬱症的這些年頭,外面的世界也起了很大的變動。在故鄉的島上,蔣經國先生在1988過世了,由當時的副總統李登輝繼任總統,這是台灣本島人第一次入主總統府。到了1991 年,李登輝先生宣布終結動員戡亂時期法。台灣幾十年的噩夢,讓多少無辜的人坐牢甚至喪命的惡法終於落幕。1992年底舉行第二屆立法委員選舉,實現國會全面改選。台灣的民主制度終於開始落實。制度改變來得不易,但是民主素質的進步還要等待許多年。

這期間,他換了一家公司,離開管理人事的經理職位,專心做起研究發展的工作來。若梅在她的實驗單位表現很好,職務逐年的加重,倒是她在中文學校開始學習的國畫,讓她在忙碌的生活中有了一個寄托。他也全力配合,幫助若梅框畫,辦畫展,兩個人常常忙得不亦樂乎。兩個孩子在高中畢業後,分別上了大學,倒是孩子們有他們自己的興趣,居然都選擇文科,沒有一個像爸爸媽媽的學理工科。

只是家裡的父母親逐年衰老,若梅在這幾年常常有空就飛到洛杉磯去陪她的雙親,到了2006年與2008年,若梅的母親和父親就相繼過世了。

或許是人上了年紀容易念舊,高中和大學的同學們紛紛開起同學會來。2008年年底,若梅的農化系同學決定在台灣辦一個巴士旅遊,行程包括了阿里山、溪頭和日月潭。若梅和他商量了以後,決定倆人一起參加,也回去探望他在台灣的父親。

溪頭台大實驗林的大學池,曾經是他心目中的聖地。

念高中的時候,幾位同學瘋著念《未央歌》。那時候台灣商務版還沒出書,學校圖書館存有的一本原版書成了搶手貨,有一次好不容易從圖書館搶借成功,手裏捧著這本快要被翻爛了的書,他真的是如獲至寶,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來回看了兩次,才依依不捨地把它還給圖書館。

他對書中人物的嚮往當然是不用説,書裏北院新舍的那塘池水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些發生在池塘邊的幾番情景,他都是牢記在心,尤其是書裏接近尾聲,小童為藺燕梅解除心結,兩個人倆小無猜似地在暗夜的池邊劃火柴讀樂譜的那一幕,更是叫他難忘。(參閱<藺燕梅唱給小童聼的歌>貼文。)

他心裏暗地裏有了個願望,希望將來念大學時,校園裏也會有這麼一池水塘,以及一位和他相愛一生的異性知己。

後來他上了台大,對學校的喜歡沒話説,校園也真的是景色怡人,美中不足的就是校園裏找不到他心目中的那一池水塘,(現在的醉月湖那時只是個無人料理的荒蕪小水池)。還是一個偶然的機會,聼學長們提到學校在溪頭實驗林中有這麼一個大學池,池上還有一個用竹子編成的拱形吊橋。從此,大學池就成了他心中的那池水塘,成了他心中的聖地。

在台大校園內雖然沒有找到那一池水塘,卻發現了他心目中的藺燕梅。在他上大二的那一年,思捷考入台大,參加了他所屬的教會小團體,思捷的身影就此佔著他的一顆心。可惜陰錯陽差,開始的時候是時機不對,思捷的心思都在轉系和功課上;之後笨拙內向的他始終遲於表達,甚至到他畢業,接到思捷送給他的禮物時,他都一直猶豫著,沒有好好保握住機會。如果說他們之間有緣無分,要怪的,也只能怪他自己。

到了大四畢業旅行,溪頭是行程裏的一站。按理說,終於能夠到嚮往已久的大學池一遊,應該是求之不得的事,只是他那時的心情亂七八糟。出發旅行的那一天,他帶著簡單的旅行箱來到臺北火車站前的集合地點,也不知道是哪個同學無意地說了句話,觸及他的心痛。他竟然頭也不囘,拿了旅行箱就回頭搭零南公車囘宿舍去,畢業旅行也不去了。

在出國留學以前,他終究沒去成溪頭。

這一耽誤,就是將近四十年的時間。這次他陪著若梅參加她們系的同學會,預定旅行第二天晚上在溪頭過夜。當然,他已經不復是往昔那個感傷的少年。但是他還是打算懷著朝聖的心情,在大學池旁好好地瀏覽一番。

旅行第二天的下午,他們一行人終於來到了溪頭。把行李安置在旅館房間之後,順著寬敞平坦的車道,大夥人一邊聊著天,一邊觀賞著沿路的風景。秋天雨後的山上,空氣清涼如水,遠山近樹都籠罩在一片雲霧裏,路旁青翠的草地上則有無數晶瑩可愛的露珠。

溪頭也是若梅他們班當年畢業旅行的一站,對許多同學而言,這是舊地重遊了。那年若梅剛好擔任班代表,一路上一定是忙東忙西地打點著旅途上的雜務,如今舊地重遊,纔有閒情逸致地跟著同學們聊天敍舊。有時候,她也走過來,陪他漫步著。有幾位男同學還跑過來特地跟他說,念大學四年,他們只是遠遠地望著若梅,居然沒有交談過一句話。若梅聼了,只是開朗地微笑著。一位同學偷偷地告訴他,若梅當年給他們的印象是高不可攀,不若如今的和藹可親。四十年的光陰過了,大家也都改變了許多。

他們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大學池,一塘清澈的池水被青山綠葉環抱著,那座竹子吊橋輕緩緩地橫跨在池上,像是深怕波水的漣漪會驚動了睡夢中的仙子一般。池畔沒有《未央歌》書中的玫瑰花,倒是盛開了許多曼陀羅。

同學們駐足讚美了一番,大家三三兩兩地又在橋上拍下了倩影留念,大夥人這才過了橋,繼續前行,只剩下他一個人徜徉在池邊,留連忘還。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只見若梅從橋的那一端快步過來,笑著說:「捨不得走,還在想念心中的那位藺燕梅?」他沒答話,輕輕地親了一下若梅的臉頰,他們這才手牽手過了拱橋。

和若梅離開大學池的時候,他輕輕地向往昔的心靈聖地說了聲再見,再見的還有自己心中的我執,任它留在那潭清澈的池水中。

未央歌

當大余吻上寶笙的唇邊 我總算了了一樁心願
只是不知道小童的那個秘密 是否就是藺燕梅
在未央歌的催眠聲中 多少人為它魂縈夢牽
在寂寞苦悶的十七歲 經營一點小小的甜美

我的朋友我的同學 在不同時候流下同樣的眼淚
心中想著朋友和書中人物間 究竟是誰比較像誰
那朵校園中的玫瑰 是否可能種在我眼前
在平凡無奇的人世間 給我一點溫柔和喜悅

你知道你在尋找你的藺燕梅 你知道你在尋找你的童孝賢
你知道你在 你知道你在 你知道你在尋找一種永遠

經過這幾年的歲月 我幾乎忘了曾有這樣的甜美
突然聽說小童在台灣的消息 我想起從前的一切
為何現在同樣的詩篇 已無法觸動我的心弦
也許那位永恆的女子 永遠不會出現在我面前

我的弟弟我的妹妹 你們又再度流下同樣的眼淚
喔!多麼美好的感覺 告訴我你心愛的人是誰
多麼盼望你們有一天 真的見到你的藺燕梅 伍寶笙和童孝賢
為我唱完這未央的心願

你知道你在尋找你的藺燕梅 你知道你在尋找你的童孝賢
你知道你在 你知道你在 你知道你在尋找一種永遠

( 心情隨筆愛戀物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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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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