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但仍要出走--電影「愛,不愛」(2011)
作者:阿染
經過長長的隧道,在她的告白下,車內的空氣和兩人的關係都凝結了,終於他和她回到一起生活五年的住所,窗外是不斷沖刷的雨聲,她說:我只要自己整理一些行李,就可以了。對他而言,要阻止她走出這段關係,談何容易?或許因為無力去說,也或許不知如何去說,只好沉默地任由雨聲、咖啡香,填塞著將要空蕩蕩的房子。
她是個編輯,在電影一開始便由丈夫志錫接送準備飛往日本出差,有著明快、幹練的性格,我們並不知道這段關係如何開始,但它結束的前奏發生在密閉的車內,兩個人說著日常的話題--先是志錫託她向攝影師道謝,後是志錫決定將辦公室挪到家中的地下室,因為是不需要天天和同事見面的建築師工作,這樣也可以增加兩人相處的時間。話題中止在她要從家裡搬出去的決定,志錫問她要不要多考慮一下,最後無言以對。
屋內電視中球賽實況轉播的聲音,延續著難以言喻的窒息感,最後幾個小時還具有女主人身分的她,在諾大的樓房間穿梭,揀選著想要帶走的物事,她停在最常活動的書房,那裡也是她的工作室,眼前散落有致的書籍與物品,讓她發了一下呆、抽支菸,望向窗外如霧般的雨,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呢?或許在堅決肯定的語氣下,還猶豫著什麼,也說不一定,但,整理吧,把一切都整理乾淨。她發現書櫃中一本英文版的烹飪書,當時出版社在翻譯編輯時,她和志錫還一起實驗過書中的食譜,把手藝磨練得幾乎可以開間餐廳了,還有志錫的咖啡,總是那麼好喝,這或許是在這個家裡最後一次,喝著他親手泡的咖啡,她忍不住要他再泡一杯。
對於眼前這體貼安靜的男人,她實在沒有辦法和他吵架,自己決定出走,他也不多加阻止,甚至默默地幫她打包東西,像是要把她送走,卻用著自己的方式來成全、守護她,不,這或許是他的陰謀,因為他太愛自己,即使一起生活了五年的,曾經深愛的女人要走,也只願為了自尊,在她面前表現出溫柔的樣子,留存最完美的姿態......一想到這些,又看到他幫自己點菸,她忍不住伸手往他胸膛重重地狠狠地打了幾下,眼淚卻怎麼也流不出來。
【還有他】
車子過了兩次隧道,志錫的面孔在昏暗的光線下總是令人難以看清,他在低聲地詢問後終於沉默。
回到了一起生活許久的地方,屋外滂沱地下著雨,志錫的眼睛盯著球賽,耳朵卻聽著女人整理時所發出的聲音,心要走到哪裡去,有時候並不是腦袋能夠控制的,他好像有些慌,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想想面對這樣心意堅決的女人,他還能做些什麼?幫她打包當時雀躍買下卻從來沒用過的杯盤、幫她煮兩杯在雨天離別時會特別好喝的咖啡、幫她有技巧地關上落地窗以避免雨水濺濕了地板......當她不再需要他的幫忙,志錫到地下室,整理著漏水濡濕的收藏,原來是他一邊攢她一邊丟的情況,今天他卻想丟掉一些東西、揮別一些過往。
衝突即將爆發,意外的訪客中止了這一切的發展,這也讓志錫知道她的眼睛是注視著自己的,他忍不住顫顫地微微地傾身向前,幾乎是向前地、如同往常般地輕擁她或者淺吻她,但這股衝動始終只在志錫腦中重複搬演,他的欲望都投射在他憂鬱的眼睛之中,但都不說也不動作,她不懂觀眾也不懂深埋在他眼底的、那如雨一般的洶湧。
或許是最後一次,兩個人如往常般上餐廳吃飯的機會,被大雨所沖斷了,志錫接受她的提議,一邊在廚房熟練地準備著義大利麵,一邊等著意外的訪客出現,她好像已經打包好行李,下樓看著志錫烹調的步驟,並且熟悉地接手,讓他去切洋蔥作點沙拉,洋蔥的辛辣讓志錫有點受不了,眼睛被刺激地流出液體來,他上樓沖洗,或許也想洗掉妻子冷靜收拾過往的姿態,但怎麼也不,洋蔥和影像彷彿都鏽蝕在他的記憶裡,留下深刻的痕跡,怎麼都洗不掉。
【故事的結局】
她喝著咖啡,排盤裝飾好義大利麵等著志錫,想著這大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而此刻意外的訪客受不了食物的香味,悄悄地從樓梯邊現身了,她驚喜且不願驚動地望著,心裡不小心便困在這一喜一窘之中,她低聲說:沒關係,一切都會好的。反覆地說著。
生活大部分是由一些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所累積而成,而我們往往不願意面對這些細瑣,往往忽略細節所帶來的效果,但這些小事卻深深地影響人和人之間的關係,關係的變動也常常緊繫在小事之中,或許因為不值得一提、刻意遺忘、自尊自大、生理激素的消長......等種種因素,即使曾經那樣緊密親近與熟悉,那些小事在人與人之間堆疊,人和人的關係便疏遠清淡了,如同我說,故事不知道如何開始的,但我們見證著結束的過程,是真正的結束嗎?我不知道,因為有些東西即使不在一起、沒有連繫、想要丟掉了,仍然會留存在某個機場的送別、某個大雨滂沱的午後,某些瑣碎之中。
夜很深了,但我說我要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寫完這篇說是評論,倒不如說是一種觸感的文章。
導演: 李潤基
編劇: 井上荒野
主演: 玄彬 / 林秀晶
類型: 劇情 / 愛情
制片國家/地區: 韓國
語言: 韓語
上映日期: 2011-03-03(韓國)
片長 105分鐘
又名: 愛不愛 / Come Rain Come Sh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