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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11 22:37:35瀏覽611|回應11|推薦49 | |
「遠遠」的媽媽發覺,最近「遠遠」總是一副無精打采,魂不守舍的模樣,問他怎麼了,卻又吱吱唔唔不肯說明。 「遠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每天高興快樂地上學,回家後拉著媽媽,興高采烈說著學校裡發生的事,一籮筐又一籮筐,說都說不完。 因為,「遠遠」永遠都是故事的主角,話題總是圍繞著他。 這都要歸功於「遠遠」家族的特異功能,無論距離多遠,即使遠到青山頂頭,白雲盡處:更或者,遠到嫦娥居住的月亮,牛郎織女會面的星空鵲橋,「遠遠」家族都能一覽無遺,一窺究竟。 「遠遠」尤其是其中的佼佼者,小小年紀就把天賦異稟發揮的淋漓盡致,無與倫比,大家都說,「遠遠」將來一定是一位偉大的探險家。 一直以來,「遠遠」也以成為全宇宙最頂尖的探險家自許,每天高高興興地上學,快快樂樂地回家,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最近學校來了一位轉學生改變了這種狀況,「遠遠」起初不以為意,一段時間以後,「遠遠」發覺大事不妙。 轉學生名叫「近近」,雖然不能像「遠遠」能夠看到很遠很遠的事物,卻可以看到很近很近,一般人無法看到超級近的東西。 舉個例子說吧,他會告訴你頭髮尾端的分岔是左岔左,還是右岔右;他甚至還可以告訴你,躲在爺爺奶奶皺紋山谷裡的「歲月蟲」,怎樣啃蝕爺爺奶奶的年輕歲月。 「近近」沒來以前,學校裡發生的大大小小稀奇古怪的事,永遠以「遠遠」為中心,「近近」來了以後,以「遠遠」為焦點的事情變得越來越少,有時候甚至變為零,「遠遠」覺得很不是滋味,但礙於長輩的教訓,又不好說些什麼。 「遠遠」的爺爺常說:「我們是看遠的人,心胸一定要開闊。」爸爸也說過:「心胸越開闊,才能看得越遠。」 爸爸的話沒錯,「遠遠」發覺,只要他一有嫉妒「近近」的心,就再也看不清遠處山頭白雲的流動,或者青色森林上金鷹的飛翔。一旦心生恨意,輕則眼睛開始變花變黑,即使近在眼前的桌椅,都看不清楚;重則整天無法閉眼,根本無法休息,累得眼角長出一條條可怕的「淚蟲」。 「遠遠」害怕死了。 「我到底該怎麼辦?」每天「遠遠」都問自己好幾遍這個問題,想告訴爸爸又怕爸爸罵,說他心胸不夠寬大。想請教爺爺,也怕爺爺笑,笑他小小年紀就學會懷疑,難怪會長出「淚蟲」。 其實,「近近」的日子也不好過,不是「遠遠」想的那樣。 最近頻繁發生在「近近」周邊的事,沒轉學以前就已經發生過了,「近近」就是因為生活不堪其擾,想過正常的日子,所以不停的轉學,最後轉到「遠遠」的學校來。 初來時,雖然還是避免不了同學們異樣的眼光和好奇的追問,但是因為有「遠遠」的存在,同學們好奇的程度,沒有以前那麼劇烈,讓他省去了不少麻煩。 「我應該謝謝『遠遠』的幫忙。」日子安靜下來以後,「近近」惦記著要和「遠遠」見上一面,好好暢談一番,感謝他的存在和分憂,可惜各忙各的,總是緣鏗一面。 一個明亮美麗的下午,「近近」終於在學校「靜月潭」的路上遇到了「遠遠」,兩人彼此細細打量著對方,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相見恨晚的感覺。 「近近」覺得,「遠遠」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看得又遠又清楚卻不驕傲。 「遠遠」也覺得,「近近」真是一個不得了的人,看得夠細夠明白卻不自豪。 「你好!我是『近近』。」 「你好!我是『遠遠』。」 「聽說你能看得遠又清楚,什麼都難不倒你,真了不起。」 「那裡那裡,也不是什麼都看得見,像眼角的『淚蟲』和皮膚山谷裡的『歲月蟲』,我就看不見,你才了不起。」 「不不不,你太抬舉我了。看得到『淚蟲』和『歲月蟲』並不是什麼好事,每次我說出他們的存在和位置,身體的主人就傷心的不得了,我實在不想看到他們傷心的模樣。」 「說的也是。我也不想每次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說出來破壞了美感。」 「哦?怎麼說,能舉個例嗎?」 「例如圍繞在土星周圍的土星環,其實只是一層層的冰塊和石頭;又像是美美的月亮玉盤,說穿了,根本就是一塊反射太陽光的大石頭。」 「嗯,看得太清楚,有時反而把美感都破壞掉了,這一點,我深有同感。」 「哦,你看得這麼近,也有這種問題嗎?」 「怎麼沒有。」 「說來聽聽。」 「你知道吳大美人吧?大家都說,她美得令人無法逼視,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在我眼裡,吳小姐的臉又是坑又是洞,那裡稱得上美,根本就是一個醜巴怪,令人無法卒看。可是,這些話我能說嗎?」 「嗯,是不能說。」 「那你一定能了解我的痛苦了。」 「這一點我完全認同。甚至於…..」「遠遠」意有所指說:「我還比你更慘呢!」 「真的嗎?大家都說你很快樂?」 「快樂是裝出來的,如果連我也每天愁眉苦臉地過日子,那,別人怎麼辦?」 「的確。不過,話說回來,到底什麼事讓你覺得比我還慘呢?」 「如果看到的趣事妙聞不能說出來,你覺得我會快樂嗎?」 「哦,有什麼趣事妙聞是不能說出來的呢?」 「多的很呢。你想聽聽嗎?」 「嗯。」 「當你半夜裡看到月亮小姐咬著星星王子的耳朵,明明是美事一樁卻不能說出來時,你會快樂嗎?」 「不會。」 「當太陽同時高興地梳著南北極的臉頰,腳踏兩條船的心情昭然若揭,而我卻不能告訴南極小姐和北極姑娘真相時,你會快樂嗎?」 「的確不會。」 「唉,令人不快樂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可是,大家一直都很羨慕你,難道不是一件很快樂的事嗎?」 「別人也很羨慕你,你覺得是一件很快樂的事嗎?」 「他們只看到我獨特的一面,以為我很了不起。至於悲痛的一面,則全無所覺。其實,我覺得『平常』才是最大的快樂,因為----『平常』人的朋友最多。」 「說的對極了,有了你這位朋友,我開始覺得自己真正有點快樂了。」 「我也是。」 PS:「九歌97年度童話獎」得獎感言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大家早安。 我是山鷹。 得這個獎真的很高興,很意外,也很心虛。 比起馬總統選戰勝利後說:「只要高興一天就好了」,我和他不一樣,從接獲得獎通知到現在,我還一直在高興之中,這就是文學與政治的區別,文學帶來的快樂,是溫馨的、恆久遠的。 至於我說很意外、因為沒有預期,這個獎是自己跑來的,還有獎金。 說到心虛,那是因為在兒童文學界,成績比我輝煌的大有人在,比我有名的隨便數一數,至少好幾打以上,個人因此非常佩服 如果粗略把人分為好人和壞人,我很幸運,也很幸福,因為我自信,自己在好人這一邊。 為什麼我敢這麼說呢?因為我寫童話,為全國最純潔的小心靈服務。 在座有誰會說自己的小孩不是心地善良的小天使呢? 又有誰會否認,自己小的時候,不是天真浪漫,心地純潔的可人兒呢? 是社會這個大染缸,把我們的心靈變污濁了。 我能為純潔的小心靈服務,讓我逐漸變污濁的心,得以重新洗滌乾淨,是我的幸運,也是我的福氣。 兒文界一直是個小眾市場,兒童文學甚至是邊緣文學,比起散文和小說,童話的發表園地,可以說是非常非常貧瘠和匱乏,在這麼困苦環境下長出來的小花,更需要大家的呵護和關懷,個人衷誠希望,大家都能來多多愛護和關懷兒童文學。 請相信,能夠在酷冷的寒天和炙熱的烈日下成長,並開出花朵的,不是花色奇麗,就是妙香漫延。 我一直努力在寫科學童話,因為出身工程界,理工的背景讓我的作品與一般所謂的童話有所不同,算是一株異草吧,希望有一天,能夠開出奇花來。 最後,謝謝九歌。得這個獎給我莫大的鼓勵,我會繼續寫下去。謝謝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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