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城邦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字體:
春琴:書寫的/想像的/靈魂的自由
2010/12/28 19:29:08瀏覽1358|回應0|推薦2

【警語】以下任何讚賞小深的描述與形容,都不能排除筆者的主觀意識(或溺愛)(或想像)

(就像佐助對於春琴的任何描述與形容一樣)

為了表達我對於小朋友們的敬意,首先就先做了功課--在週四深夜摸黑看完了簡體版的《春琴抄》--我幾乎都是先看影像再回頭看書的(主要是因為怕失望以及沒時間),但是,聲音的迴盪、光影的變化、人/偶的切換,只有為文本帶來更巨大的想像縱深。閱畢,感動,無語,讚嘆,愈回味愈加入味!

(重點是沒有委屈小朋友們)

以一個和洋參半的團隊,改編一個充滿日本符碼的文本:三味線、SM、耽美、能劇......到這裡為止都是可以想像的。整個舞台的構成大致上可以「禪風」來做解,以榻榻米的拖拉構成走位動線,長棍幻化成拉門、墓碑、松蔭以及三味線琴,當中國人把自己的京劇不斷加碼搞成西洋胡撇拉之際,這裡編導倒是把一桌二椅的簡約精神延伸到極致。透過說書者:老年佐助/故事主述者(也許是谷崎潤一郎)/以及飾演老年佐助的演員笈田勝弘,時而蒼勁、時而好奇心十足的敘述,故事開展,在台上發出微光的燭火、不甚清楚的斑剝投影,在翻飛的書頁上四散的直排文字,是啊,這就是大和氛圍,令人屏氣凝神,專注力全開,準備進入春琴的幽暗世界裡了。

(或是變態森林呢?歪頭......)

幽暗世界裡走出一個小人偶,因為是白色的所以在黑暗中保持微亮,她面無表情、五官模糊,可是旁邊卻站了一個世界超級大美女,就是【我的小深】!

 (亮相的時候,我似乎聽到觀眾席上眾多倒抽一口氣的聲音?)

小人偶就是春琴本人(不是小深)。因為操偶相當流暢,才不會分心跑去看小深XDDDDD但是【我的小深】不愧是專業聲優等級的演員,光聽她的聲音就已經充分了解春琴的情緒(即便是五官模糊的人偶),但此時小深的表情仍有些紋風不動,帶著一點腹語師的感覺。

在這裡我有個小小的疑惑:沒錯在原著裡是有提過淨琉璃這件事,偶戲的確也算是日本傳統戲劇裡的一種,但僅僅因為這樣的因素就叫一個名滿國際的大演員穿得一身黑來當一個操偶師(而且嚴格來說只有操左半邊)?貌似不會做這種安排啊?

在小深的聲音演繹裡,除了情緒與心態,還能聽得非常清楚的,是春琴的年紀。隨著歲月推移,春琴的聲音漸漸低沉,那低沉中是以威嚴代換了驕縱、卻漸漸以平和的默契取代了命令。隨著歲月推移,人偶也愈換愈大仙,並且埋藏了一個詭妙的笑點:雖然仍是五官模糊、面無表情的人偶臉,身體卻是生的!(裸體......)

可能因為人偶變高了,感覺我們大美人操偶師表情也跟著投入起來,她的念白隨著春琴愈來愈成為女人,而混雜了更多情緒,表情也錯雜豐富了起來,時而高傲、時而威嚇、時而柔細、時而甜美、時而言不由衷地諂媚......

(矮油反正一開始就知道春琴是個傲嬌了嘛!倫家偶的心也跟著佐助調成一整個大M的模式......)

但就在此時,出現了一個大轉折:因為佐助貌似幫助女學生緩頰,而意外點燃了春琴的妒火!只見操偶師練家子那強壯的小手臂一推、生裸體人偶就地散倒,取代的卻是操偶師本人,終於擺脫人偶(?),正式成為春琴了!!

(在我朦朧的印象中,原著貌似沒有這段,但我完全理解這個梗!如果這是改編自己加的,那這個版本我的評分又要飆升了!)

從歸仙好好的全人偶,到四肢軀幹解離(並清楚演出床戲)的人偶,到半人半假的人偶,到真人的春琴,身體的狀態似乎也象徵著春琴與佐助的情愛關係;春琴從一開始被佐助端著伺候的大小姐,後來兩人成為同修,(又成為床友),最後這個動作,顯示春琴在靈魂上也與佐助相互依存,脫離了主從或是師徒所能界定的範圍。

劇中最令我動容的,其實是那些鳥(?)。在原著中,春琴所豢養的那些巧囀名鳥,就如同春琴本身的命運一樣,透露出一股與現實狀態格格不入的奢華情調,即使有絕技在身,卻仍身陷囹圄;春琴不只聽鳥之巧鳴音律,也聽鳥之任意飛翔,只有在那一刻,才是完全自由的;自小即盲的春琴,或許也只有在彈琴的那一刻,才感受到真正的自由,因為在想像與聽覺的世界裡,她可以擺脫肉體障礙,完全地主宰;也或許她與佐助的關係,也適用此解法:在現實世界裡被主僕關係所束縛的愛情,卻在兩人想像與聽覺(與技藝)的世界裡,完全得到實現,得到了自由。

(怎麼出現一種阿凡達的感覺咧......)

在舞台上,是以紙張來做為鳥的象徵,在視覺上取其飛動的姿態,在聽覺上則取其振動的拍翅聲;除了象徵鳥,紙張也成為投射春琴最後(停留在佐助心中的)美貌的素材;而當作家在敘述春琴其生平時,平假名和漢字隨著翻動的書頁四處飛散的樣子,也讓我頗有所感。

這些拼湊的紙張、反射出腦海影像的紙張、書頁的紙張、以及飛舞的紙張,其實都是想像/具體之間的一種媒介,不論是那些斑駁投影、或是佐助對於春琴的敘述、抑或是寫成文字的《春琴抄》、甚至是改編自《春琴抄》的這齣舞台劇《春琴》......不都是以創作建構了一個想像世界,藉以追求真實情感與靈魂的最大自由嗎?

用一張紙來轉換想像與實像,這等禪境,真是直逼佐助刺瞎雙眼,轉換醜美的境界啊~

在此劇進行中,真正的旁白取代作者與佐助,成為敘述者;而當她自春琴的世界中漸漸抽離出來的過程中,她撥了電話給她自己的情人。現在的人,沒有身分的限制,可以自由追求任何形式的愛情,也包括旁白者與情人之間的姐弟戀;可是與春琴佐助的愛情相比,現代人的愛情有比較真實嗎?現代人的靈魂有比較自由嗎?

如同劇尾那神來一筆的結局一樣(結局真是超棒的!),他拋出一個大哉問:在盲人的世界裡容或沒有光亮,但在現代即使夜晚也如白晝等亮,我們真的有比盲人看得多一點、清楚一點嗎?當明眼人如此惑於表象感官的刺激,會不會心中的某些知覺也如同罹患某種殘疾一般地停擺呢?

劇末,舞台全亮,在100分鐘裡隨著佐助的人生而習慣了黑暗的我的眼睛,幾乎像被光灼燒般地痛了起來;這令我想起艾西莫夫的《夜幕低垂》這部小說, 那些一輩子處在光亮中的星球居民們面對僅僅幾小時的黑暗是如何的驚恐......如果我們曾對於佐助與春琴這段畸戀感到些許的不可思議及無法理解,或許我們應該放下表象的那把尺,多一點彈性與體諒(與想像),幫助我們找到靈魂的自由。

( 休閒生活影視戲劇 )
回應 推薦文章 列印 加入我的文摘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引用
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morganx&aid=474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