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只陪各位到這裡了！

        直到今天，我才又能看到全班到齊，上一次這景象，是畢業考時我來班上的最後一次監考，不過那也約莫是一個月前的五月十二日了！有好幾位同學我真的很久沒看到了！難道只有我捨不得嗎？五月廿七日的歌唱比賽，雅晴如願摘下冠軍后冕，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高興？但我清楚家慧是不開心的，原來預計全班合唱〈分享〉，可惜人並未到齊，也不是所有到場者皆有意願，所以最後僅有寥寥十位上臺，我雖然不捨，卻仍狠心拒絕家慧的請求，在這最後一次集會，堅持不和大家站在一起是因為沒人練唱，我不願在眾人不在乎的情況下參與，那會令我感覺格外心酸！教書這麼多年，我早透悟每個學生的想法本就有異，在乎體育競賽的未必喜歡合唱、喜歡合唱的未必願意一起出遊，願意一起出遊的也不一定在乎體育競賽；所以我從來不太勉強他們做自己不願意的事，不想來上課我不會奪命連環叩、不想去班遊畢旅我也不會逼迫，就連最後一堂國文課，決定缺曠就缺曠吧、照片光碟不要就不要吧、畢業影片不想看就別看吧！我沒有賭氣、憤怒或難過、悲傷，只是疑惑真的沒人想到嗎？過了今天，你想來也沒辦法名正言順地來了！很多事情再也不可能跟這群人一起完成了！真的沒關係嗎？

        因為我捨不得，所以我始終很疑惑；儘管假裝不在乎，但家慧在唱完後的一句感謝，還是讓我頓時崩解，後悔自己沒為了這十個可愛學生上臺。期待越高就失望越深，不過，有太陽照不到的陰影，當然也有陽光燦爛的地方；我相信還是有不少人像我一樣在乎！只是，身處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奇怪班級，常常慶生、出遊，感情似乎很好，但往往缺曠很多、很難全員集合，又彷彿關係十分疏離的樣子！加上我這荒謬的導師，我不在乎是否集會準時、我在乎安全到校；我不在乎聽演講人數零零落落、我在乎你們肚子餓；我不在乎週會或班會，我寧可讓你們去畫油畫；我壓根反對計算缺曠是否超過三分之一，因為不必扣考，你們一樣會在成績與良心上付出代價；要說我縱容也好、是個濫好人也罷！倘若你們也願意相信自己、相信別人，願意幫助別人、關愛別人，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論語．子路》回顧「葉公語孔子曰：『吾黨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孔子曰：『吾黨之直者異於是。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葉公講的是兒子大義滅親的正直，然而孔子闡釋的卻是情感上互相體貼的直率，你們從來不曾為我惹來麻煩，即使遲到，也會打電話報備，說會來就絕對會來，我知道有些人成績很糟糕，真的不喜歡也不適合念書，但我更清楚我的班上沒有壞學生，你們的本性都很純良，儘管有些人帶著傷痛、帶著封閉來到這裡，我一樣明白你們都需要「愛」，需要有人「關心」，更需要有人願意「相信」；所以面對離別，我相信你們只是害羞、無措，絕非不在乎；相信你們忙著準備邁向下段旅程，絕非故意不來；我珍惜這三年的歲月，因為有你們我更期待未來，盼望各位更勇敢表達自我，打開下一扇門扉吧！莫留遺憾，在這沒有終點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