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離子》寓言選輯二則:
~雁南飛/民國110年〈2021〉.10.28
一、前言:
①《郁離子》寓言選錄自劉基《誠意伯文集》。引《維基百科》~「劉伯溫」條:
「劉基,字伯溫,以字行,浙江省青田縣(今文成縣)人,祖籍陝西保安(志丹),南宋抗金將領劉光世的後人。」
又:「元末明初軍事家、政治家,文學家及詩人,通經史、曉天文、精兵法。」
又:「他也是中國民間三大預言的作者,三大預言分別是《燒餅歌》、《金陵塔碑文》和《救劫碑文》〈又名《陝西太白山劉伯溫碑記》〉。」
②史稱劉伯溫博通經史,精曉天文、兵法及術數。因輔佐明太祖朱元璋完成帝業,朱元璋每稱劉基為「吾之子房也」。
所著《郁離子》寓言集文辭精煉敘事簡潔,寓意或託物諷喻,或借物儆世,於恭謹正經又憤世嫉俗中不失詼諧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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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郁離子》二則本文&語譯&註解:
㈠《郁離子》卷上~「良桐」:
[本文]:
工之僑①得良桐焉,斲②而為琴,弦而鼓之,金聲而玉應,自以為天下之美也,獻之太常③。
使國工視之,曰:「弗古。」還之。
工之僑以歸,謀諸漆工,作斷紋④焉;又謀諸篆工,作古窾⑤焉。
匣而埋諸土,期年出之,抱以適市。
貴人過而見之,易之以百金。獻諸朝。
樂官傳視,皆曰:「希世之珍也。」
工之僑聞之歎曰:「悲哉世也!豈獨一琴哉?莫不然矣。
而不早圖之,其與亡矣!」
遂去,入於宕冥之山⑥,不知其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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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譯]:
工之僑獲得一塊優質的桐木,經過鋸削工序製成一張琴。裝上琴弦彈奏,音調如黃鐘玉磬合奏般和諧優美,他自信這張琴的音質天下無雙,就獻琴呈太常卿以求賞識。
太常寺指派國寶級大樂師給鑑定,大樂師檢視後稟報太常卿:「此琴並非珍奇古琴。」太常卿惋惜下乃命人退還該琴。
工之僑悻悻然攜琴返家,即先與漆匠商量,請其在琴身漆出仿古斷紋;又與雕匠商量,請其在琴體刻上仿古款識。
然後將琴裝進匣內,埋入地下汲取古樸氣。一年後將琴取出,抱著琴到市場待價而沽。
有位貴人途經遇得此琴,慷慨以百金易琴;隨後呈獻太常寺。
太常寺樂師們爭相傳看,皆讚不絕口評鑑:「此琴真乃稀世珍品啊!」
工之僑聞訊後慨歎:「處在這個世道真是可悲,難道只是這張琴的乖舛命運?已經沒有一件事不是如此矯飾虛假啊!
我若不是早已有認知考量,恐將會陷入這世俗陋習而同流合汙了。」
於是工之僑離開了傷心地,避世於宕冥山,世人都不知其結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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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
①工之僑:作者虛構人物。
②斲:砍、削;雕刻。此處指經砍削工序製作成品。
③太常:九卿之一;古代掌管宗廟祭祀禮儀之樂官曰太常。後改稱太常卿或太常寺卿;官署曰太常寺。
④斷紋:裂紋。此處指古琴上自然斷裂之紋路。
~宋。趙希鵠《洞天清錄》:「古琴以斷紋為證,不歷五百年不斷,愈久則斷愈多。有梅花斷,其纹如花,此為最古。」
⑤古窾:窾〈ㄎㄨㄢˇ〉,中空,鏤空,雕鏤。古窾,謂古代鐘鼎彝器上鏤刻的金文;引申泛指古代文物之款識。
⑥宕冥之山:宕冥,高遠幽杳貌。宕冥之山,為作者虛構之山名,譬喻歸隱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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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按]:
①一說「良桐」旨在借古諷今~諷刺當朝用人唯制〈僵化制度〉不唯才〈真才實學〉,無法選賢與能以適才適所。
②另說賢者識才辨物不能只看光鮮外表,而要審視其內涵是否豐美實在。若內在豐實而外在樸拙,就不能以世俗眼光判定其優劣良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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㈡《郁離子》~卷下「九頭鳥①」:
[本文]:
孽搖之虛②有鳥焉,一身而九頭。
得食則八頭皆爭,呀然而相銜③,灑血飛毛,食不得入咽,而九頭皆傷。
海鳧④觀而笑之曰:
「而胡不思⑤九口之食同歸於一腹乎,而奚其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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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譯]:
在孽搖山上有一種神鳥,牠一個身軀長了九個頭。
其中一個頭啄得食物後,其他八個頭都爭相啄食,每個頭都張開大口拼命搶食,互咬到鮮血淋漓毛羽亂飛,以致食物無法順暢下嚥,最後九個頭兒都遍體鱗傷。
海鳧目睹這一幕後,笑著對九頭鳥說:
「你們怎麼不冷靜想想,不管是那個頭兒吃下了食物,終歸進到同一個肚子啊!那又何必爭得你死我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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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
①九頭鳥:亦稱「九鳳、鬼車、鬼鳥」,古代楚人傳說中之一種神鳥。以下引《維基百科》:
「九鳳本是楚人所崇拜的九頭神鳥,人面鳥身有九首的九鳳,為戰國時代楚國先祖所崇拜的半人半鳥的圖騰形象。」
又《山海經》中的〈大荒北經〉有載:「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極天櫃,海水北注焉。有神,九首人面鳥身,名曰九鳳。」
②孽搖之虛:虛,大丘也;謂大土山。孽搖之虛,作者虛構之地名。
③呀然而相銜:呀然,⑴驚恐貌。⑵張口貌。相銜:喻爭相啄食也。
④海鳧:鳧〈ㄈㄨˊ〉,水鳥也;動物名,鳥綱雁形目。泛指鳧與雁,俗稱野鴨。海鳧,此處指雁鴨類。
⑤而胡不思:而,同爾,第二人稱「汝」。胡不思,謂何不冷靜思考〈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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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按]:
①上古神話傳說有九大神鳥,九頭鳥〈九鳳、鬼車〉是其中之一。
參閱三史奇聞《中國上古傳說中的九大神鳥!》:
②「九頭鳥」寓意有二:
⑴諷喻人們目光如豆師心自用,爭相出頭罔顧大局,以致社會對立派系內訌,互相牽扯斲喪團體競爭力。
⑵諷喻為政者或政出多門朝令夕改,不能和諧族群整合意志;或黨同伐異排除異己,不能諮諏善道察纳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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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附錄:
㈠中國預言書七種:《推背圖》、《乾坤萬年歌》、《馬前課》、《梅花詩》、《藏頭詩》、《燒餅歌》、《黃檗禪師詩》。
㈡陳啟鵬《劉伯溫是時空旅人?預言能力橫跨千年史》:
㈢劉伯溫三大預言中,據稱《燒餅歌》確為其本人或後人據史所作;《金陵塔碑文》與《救劫碑文》疑似後世假託舖排偽文,待考。
《燒餅歌》〈網路分享〉
阿波羅新聞網《驚人!劉伯溫〈救劫碑文〉預言全球大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