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那隻怪物,幾乎快巴上他的臉了!一切的恐懼直衝腦門,所有的理智、堅持通通瓦解,什麼狗屁仁義道德,此刻通通消失,人性在此展現出最猙獰的ㄧ面;他發了狂似的掙扎,緊閉雙眼、咬緊牙根、雙手不斷的揮舞,使盡所有的力氣,就是想甩開那令人畏懼的生物,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際--
碰!
一聲巨響,ㄧ股難以忍受的痛楚伴隨而來,讓他再度放聲大叫。 劇烈的疼痛,喚回他的理智。他張開雙盼映入眼簾的景色卻讓他目瞪口呆,久久無法自己。
床?房間--他難以置信的張望四周,撫著那快摔斷的脊椎骨,抓起腰下的玩具,終於了解那尖錐刺骨的痛楚是如何而來,口中喃喃著。
「我居然……連做兩個惡夢,這是夢中夢,我還怕的滾下床了--」
瞬間,他彷彿解脫般,躺在床舖旁邊,掩著臉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真夠蠢了!」
雖然面容是笑著的,但那股擺脫不掉的恐懼感還是讓他餘悸猶存,仔細回想起來,這個夢,似乎不第一次夢到了,屏除那令人懼怕感受,這個夢還有一絲絲熟悉感,莫非……
正當他陷入沉思的同時,一雙手突然搭在他的肩上,他驚駭的叫了一聲。
「天啊!惜惜妳想嚇死我啊?」
惜惜白了一眼,不干示弱的應著。
「你才嚇死我了!先是慘叫接著是狂笑,你喔……」
「爸爸? 」ㄧ抹嬌憨的聲音打斷母親的控訴,嬌小的身影從她身後探了出來,稚嫩的小手緊緊握著身旁的人兒,滿臉驚恐的模樣讓人好不心疼。
他連忙撐起身子,尷尬的笑了笑,不捨的抱起寶貝兒子。
「逸揚乖乖不要怕,沒事的,爸爸只是不小心跌倒了。不過呢--」
他拿起一旁,差點害他重傷的玩具,捏了捏逸楊的鼻子道:「這個我要沒收了。」
「疑--為什麼?為什麼?」一聽,逸楊整個人激動極了,一雙小小的手不斷找空隙進攻,想趁老爸不注意時,搶回重要的玩具。
「誰叫你又把玩具亂丟。喂喂喂!你這小鬼想幹麻!」青銘把玩具藏在背後,可抵不過逸楊的猛攻,轉過臉來向一旁的妻子求助。
「惜惜,幫我接著!」一個閃神,她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你父子倆的事,怎麼能牽扯到我呢?」就在她埋怨時,逸楊連忙掙脫爸爸的懷抱,向母親那衝了過去。
「啊啊啊--抓好你的兒子。」惜惜趕忙抱著玩具潛逃到門後,而青銘趁機壓制那個調皮搗蛋的兒子。一家人玩起老鷹抓小雞,和樂融融的模樣令人好不羨慕。
驟然間,青銘發現在走廊盡頭好像有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那裡探頭探腦的,定睛ㄧ看他立刻暴跳如雷的吼著。
「你這個怪胎,是誰准你上到二樓來的。」
那驚天動地的一吼,嚇得他跳了起來,倉促的退了幾步,一時腿軟還拌了腳,失足跌了ㄧ跤,連滾帶爬的逃到樓下去。
這個狀況看在惜惜的眼裡,十分不悅,她衝出門後,氣得大罵。
「你又這樣吼他,告訴你多少次不要這樣罵我們的兒子,而且你今天更過分,居然還叫他怪胎,嚴青銘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向刖竹道歉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惜惜甩頭離開,心疼的追下樓去,只留下青銘和逸揚兩人;鬼靈精怪的逸楊留在房間內,高興的玩著他的「戰利品」,絲毫不理會爸媽的爭執。
而青銘則傻傻的杵在那,心理穿梭著,千百種想法,可卻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會那麼害怕自己的孩子;一見到那張臉便有一股莫名的恐懼,好似會勾勒出什麼可怕的回憶。仔細想想,過去不論怎樣害怕都不會像這次一樣失控,怎麼今天會如此失控--難道是那個夢的緣故……
的確!那個孩子散發出來的氣息,就如同今早的夢般令人畏懼,想到這他打了個哆嗦、心微微抽了一下、甩甩頭,決定不再去想那個惡夢。
回過神的他,探身回房間內,喚著那個聰明的小鬼頭道:
「出來吧!」
「疑--為什麼?為什麼?」
青銘笑了笑,插著腰道。「你的為什麼怎麼老那麼多!」
他捏了捏兒子的肩,只見那雙渾圓的眼珠子溜溜的轉著,笑瞇瞇的看著他,口裡卻不饒人的道:
「爸爸,是又想拜託我,去跟媽媽道歉喔!」
青銘笑著,忍不住掐了掐寶貝兒子的鼻子。
「你怎麼那麼聰明。」
沒想到這個人小鬼大的孩子,居然搖著頭聳肩道:
「因為爸爸每次都這樣啊!我這次也可以幫你,不過你要帶我出去玩喔!」
看著這個寶貝兒子,他忍不住一把抱了起來,心理洋溢的滿是做父親的喜悅,但嘴裡還是不免得埋怨幾句。
「哇!你這個小鬼頭,還跟我談條件呢!」
青銘靜下聲,想了想,記得不久前,老婆有提過刖竹那孩子想回外婆家看流星雨,不防就帶他們去看看流星吧。
「那這樣吧!如果你幫我,我就帶你去外婆家的後山玩。」
逸楊開心的笑了,雙方握了家族專門的手勢,表示完成協議,青銘也被這孩子逗得合不攏嘴。
他牽著寶貝兒子,走下樓,然印入眼簾的卻是令他椎心泣血的情景;妻子摟著刖竹哭的好不哀悽,那抽咽的背影讓他好不心疼 ,心生憐惜的摟住妻子,輕聲的說:
「對不起……」
為了化解尷尬,青銘清了清嗓子道:
「據說,今晚有獅子座流星雨,這樣吧!爸爸帶你們去看流星。」
刖竹一聽,興奮得探出半個眼盼子,惜惜看著懷中的寶貝,嘆了口氣,她清楚的知道,這是他對刖竹的道歉;對不起這三個字,他是說不出口的。
此時,刖竹溫暖的小手放上她的臉頰,並且對她柔柔的笑了笑,一股強烈的不捨襲上惜惜的心,多麼懂事體貼的孩子啊!
「小竹太好了爸爸要帶我們去耶!你不是ㄧ直想要去!」
逸楊的聲音打破原本的憂傷的氣氛,一張小小的臉掛著滿滿的笑容。
他牽起刖竹的手,而刖竹也乖巧的點頭回應,拭去自己臉上的淚水,展開一朵讓人心酸的笑顏、頓時,讓惜惜內心百感交集。
而向來是小炫風的逸楊,完全不管刖竹是不是還在跟媽媽撒嬌,一瞧見車子來了就扯他的手,往車子的方向衝去。
青銘望著通通到位的家人說:「都到齊了,現在出發囉!」
而俏皮的逸揚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搞笑的機會,他拉起刖竹的手,故意用著不標準的國語回答。
「粗發!」
惜惜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一家人就在逸楊的耍寶下,和樂融融的來到外婆家的後山。
「啊!到了、到了--」車都還沒停穩,逸楊就高興的喊著,車子一停他便迫不及待的拉著刖竹的手,往目的地奔去。
「不要跑太遠--」惜惜望著那倆個小小的身影喊著,雖然這是他們家的私有地,但還是不放心讓這倆個孩子離自己太遠,可跑在前頭的逸揚才絲毫不理會母親的叫喚,甚至還跟刖竹提議要玩賽跑呢!
「小竹,我們看看誰先到目的地。」
逸楊偷跑在前頭,只見刖竹在後面苦追,嘴裡還嚷嚷著。
「哥哥等我啦!」
青銘走到惜惜身旁,抱著妻子道:
「這是我們的私有地,不會有問題的,更何況這裏還有巡邏人員,放心吧!」
惜惜勉強的點點頭,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卻怎麼也說不上來。
另一頭逸楊已經跑到目的地的山丘,正得意的又跳又叫。
「啊哈!我贏了、贏了--」
「你……你賴皮……怎麼可以偷跑……」刖竹在後頭跟著氣喘如牛,一到達目的地就趴倒在草地上。
「你怎麼那麼遜啊!起來我們再跑過。」逸楊扯著倒地不起的玥竹嚷嚷著,而刖竹卻是一動也不動的躺著。
「算了!不理你了,我自己去玩。」語落,逸楊便自顧自的轉身離開。
「疑?哥哥等我啦!」果然如他所想,刖竹如他所預期的跟上來了,正當他準備拔腿再跑時,刖竹的呼喊聲讓他停下腳步。
「哥哥!流星雨開始了。」他趕忙的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逸楊在一旁不解的問。
「你在幹麻?」
刖竹眨眨盼子,眼神閃過一絲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憂鬱。
「許願,我……希望爸爸不要再討厭我。」
正當逸揚覺得無趣至極,想要閃人時,劃過天空的流星雨,起了特別的變化;彷彿新年的煙火般,爆出璀璨的光芒,卻沒有人發現一陣詭異的迷霧,正悄悄的掩蓋了ㄧ切,等倆人發現時,他們已被大霧給吞沒。
刖竹害怕的發抖,緊抱著逸楊不肯放手,四周的溼氣凝重,染上夏季沒有的寒冷氛圍,貓頭鷹的夜啼更讓人不寒而慄,霧絲毫沒有淡去的跡象。
在這私人的土地上,不該有其他人影出現,然眼尖的逸楊卻發現ㄧ抹巨大的身影正緩緩的逼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