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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4/12 15:27:20瀏覽159|回應0|推薦0 | |
一個看似平常的午後,莫諺安卻一反常態的走到院內,臉上掛著愉悅的神情,興沖沖的走到池子旁邊,原本在佈置四周的恃從們,見到主人來此,立刻低著頭向兩旁退去。諺安抬起盼子,開始打量四周的景,樹木修剪的剛好,恰巧能讓朝陽為此地照上一束璀璨的光芒,卻又不會熱得讓人受不了,典雅的餐桌、各式茶品、精緻點心,一樣也沒少,他滿意得點了點頭,便揮手要他們退去。 他從袖口取出一顆鮮紅石子,輕輕的崁入櫻花樹幹中,望著一旁宛如鮮血般的池水,漸漸的由紅轉藍,他滿意得勾起嘴角,只因為一切都如他所預期的,時間剛好。 接著,他隨手捻了一朵夜櫻放入池中;只見,水面開始不安得亂竄引起陣陣波瀾,化作數千個登天水柱。霎那間,天地劇烈動盪著。 轟-- 一聲巨響,霎時--藍天化為大地、城市倒掛,一切就宛如老婦人當天所見的景色。 他閉起雙眼,口中喃喃自語。唯見水面漸漸平靜,此刻--立即拿出袖口裡的兩隻黑蝶,將羽翼放入池內,一抹清晰立體的影像立即投射在他的眼前。 「在這呢--」 他高興得揚起嘴角,望著水波印出的一名少女;這位少女有雙水靈靈的大眼,瞧模樣正值豆蔻年華,脣紅齒白長的十分可愛、清純,然現在的行為卻不怎麼清純可人。 她穿著火辣的衣服,拉扯著一名中年男子又是喊又是鬧的,口裡還直嚷嚷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明明說你愛我的,為什麼現在卻不要我!」 男子憤怒得揮開少女的手反架著她,俊秀的面容此刻都揪成一團,氣呼呼得吼著:「不要鬧了、真是不知羞恥、我是你的父親!妳知不知道?妳現在是在做什麼!」 驚天動地的怒吼透過影像也傳遍整個院子,聽得莫諺安直捂耳朵,男子吼得聲嘶力竭卻連一個字也喊不到少女的心裡。 她的腦子轟轟作響,只能如失心般望著眼前的男人,半癡呆狀的呢喃著: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呢?你應該是愛我的,不!你應該要愛我的。」 少女發了狂似的吼著。 「對!一定有哪裡搞錯了,一定是搞錯了。」 她不停得晃著腦袋,想忽略剛剛父親所說的話。霎時,她的頭被眼前的男人給架住,兩人四目相交,看著眼前的男人,那雙充滿困惑、憤怒、遺憾、不捨的雙眼,一股椎心的痛闖入她心房,她不懂也不能理解,只能憤而甩開男子的手,蹲下身子不斷的催眠自己,只知道自己不想再看到那雙眼睛,捂著臉也擋不住眼淚真誠的滑落。 如今記憶中相愛的男人,此世卻成了她的父親,這樣的情形叫她情何以堪。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對她而言太不公平,眼前的男子明明就是她的父親,但-- 顫抖的手,輕輕放在她的肩上,一股暖流漸漸流入少女的心,那種悸動、那種眷戀、那種迷戀感,透著體溫闖入她的意識,那是抹甜蜜卻又如同千隻簍蟻啃食的痛苦。 她好想再度躲入他的懷中,讓他抱個滿懷、想像過去對他撒嬌,讓他寵愛、想讓他的眼裡,只有自己存在,但理智告訴她,這一切是不被允許的,所以她為自己的心,上上一道又一道的鎖;卻被兩人的觸碰、交會、對談啟開,總總的互動讓她無法自拔,深深陷入其中,一張不同的面容卻與過去的愛人的身影重疊。 他的一顰一笑皆牽動著她,無法抹滅的感覺、夾雜著上輩子的記憶,他的溫柔與那如烙印般的愛,化作一幕幕的畫面流竄在她的腦海。 不--不想放棄,一定要得到他的愛。 就在此時,少女卒然起身,快速得奔回房間,翻箱倒櫃取出一雙雕工精美的紅鞋;這是十四歲時,外婆送的生日禮物。她一輩子忘不了當拿到鞋的那瞬間,所有竄入腦裡、心底的幸福滋味與清晰的回憶,這股暖流緊緊掐著她,使她無法呼吸。 將紅鞋抱入懷中,愛戀的磨蹭著,她是那麼愛他,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明明靠得那麼近卻永遠也得不到他的愛--不!她不想放棄,拭去滿臉的淚痕,靜下聲來,冷靜的思考著,要如何得到這個男人。 乍然,她想到一個結論,高興的喊著:「我知道了!是因為我沒穿上鞋。」 只要穿上就好,此時--可笑的想法充塞在她的腦中,手也自顧自的把自己的腳,硬往紅鞋裡塞,但一般人的腳哪裡塞得進如此小巧的八寸金蓮呢? 少女急了,淚水再度無助的滑落,直至想到一個荒繆至極的法子。她站起身子,快速得衝出房間,走到置物櫃那,開始大動作的翻箱倒櫃,這巨大的聲響引起少女父母的注意。 父親領著母親走了出來,倏忽雙親看見難以置信的景象,他們的女兒正拿著鐵槌毫不猶豫地往自己的腳砸去。少女笑得詭異,口中還不斷呢喃著。 「砸爛它就可以穿到鞋了。」 站在一旁的母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憤怒,一個箭步。 啪-- 一個重重的耳光賞在她的臉上。 「妳瘋了!妳?」 少女頓時回過神來,癡愣地望著母親,一張憔悴的面容,一雙驚恐的眼矇,柔弱的身子,氣得全身顫抖,脹紅的臉以及急促的呼吸聲。 驟然--碰的一聲,眼前的人兒倒下了,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她明明知道的,明明清楚母親身子很差,受不了刺激,然而…… 「老婆,老婆--若雅妳看看妳做了什麼!」父親連忙抱起母親。 她頓時傻了,望著心愛的男人,看著倒地不起的母親,這時她理當該哭的,卻哭不出來,心彷彿像塊抹布般,被狠狠地擰著。 離開這裡--是她唯一的念頭,搖頭晃腦的撐起身子,維持剛剛那抹詭異笑容,旁人的聲音,已經傳不到她的耳中,拖著疼痛不堪的雙腳走到屋外,這個夜很深、很深、很黑、很黑,晚風襲來,寒冷刺骨但不及她那深深的悲淒…… 「我不奢求什麼……不奢求什麼,只求求您不要讓他再成為我的父親,我願以我的生命來換。」 這輩子,她無法對不起她的母親;從小最寵愛她的,便是母親,因此她也愛她。此外,剛剛那一幕也讓她更了解,父親是不可能愛她,他深愛著母親。 看著父親對母親的神情,她無法不忌妒卻也無法傷害兩個她最愛的人,既然如此,就讓她為這一切劃下句點。 攀上五樓頂的窗,強風襲面而來,使她搖搖欲墜,對高樓的恐懼此時被傷痛取代,她捧著紅鞋吼著:「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你知道嗎--」 「我知道你也愛我,但我不要你那樣的愛。我的心好痛--好痛--」少女呢喃著。 她站起身,閉上雙眼,微微的向前一跳,口裡道著: 「一切都結束了--但我依然愛你--」 世人的痛苦在莫諺安眼裡,成了一場最佳的娛樂,他勾著愉悅的笑容,用輕藐的眼神望著這一幕,口裡說的與幸災樂禍的面容,成了強烈對比。 「紅鸞鞋、紅鸞鞋!你可真頑皮,怎麼可以?一開始,就來個父女的不倫之戀呢!」 他優雅的拿起桌上的茶品,淡淡的嚐了口香茶,手還不忘捻幾個糕餅放在口中,悠然的靠坐在藤椅上欣賞這場有趣的娛樂節目,過得好不悠閒。 「我也有成人之美,這條命我就收下了,下輩子,他不再是妳父親。只是,這樣就好了嗎?」 一抹深玄的笑顏掛在他的臉上,捨起一旁的櫻花枝幹與幾片黑色的花瓣,低聲呢喃著。 隨著,語調的快慢,花瓣飛舞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轟的一聲,巨大的雷從地底打了出來,筆直的貫穿天上的水池,降下漂亮的黑色櫻花雪。 看著影像勾起鬼魅的笑容,在他眼前的是一位杖家之年的老頭,他不高興的嘀咕著:「這次是當男的呢。嘖!真是的……」 「可憐的娃啊!居然為了佔有成了這副德性,真是--」 口裡嚷嚷著,可憐臉上掛著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回是,將茶杯放好,坐個舒服的姿勢,望著眼前那名年過半百的老人。 他正輕聲輕語的安慰著眼前人兒,面容扭曲且掛著令人噁心的笑顏,目光渙散的摸著身前那名女童的臉。 「別怕……不會太痛的,只要一下下就好。」 那孩子被反綁在椅子上,口中塞滿布條,白色的布已染紅,稚幼的臉,落下滾燙恐懼的淚水,死命的掙扎也無法擺脫眼前那個如野獸般的男人,可憐的模樣足以讓所有人動容產生憐惜,只可惜面前的他卻早已迷失心智。 唔--唔--唔-- 女童再次劇烈的掙扎著,搖頭晃腦,死命的擺動身軀,然被塞滿布條的口,只能發出唔唔的哀號聲。 而他似乎早已聽不見任何聲響,保持笑容哼著古老的歌曲,拿著鐵槌,毫不手軟的砸下;女童的雙足,鮮血、爛肉、碎骨,噴得到處都是,令人十分作噁。 而他依然故作,面不改色的唱著。那是首清康熙年間的小曲,曾是她與他的定情之歌,他哼著--哼著-- 「妳還記得這首歌嗎?這是妳最愛哼的小曲,是妳為我寫得曲。」 語落,他拿起一旁的紅鞋眷戀的抱著,像上輩子般磨蹭著。 「妳知道,當得到這雙紅鞋時,我便想起一切,為了妳,我拋棄這世的妻兒、捨棄所有家產--」 男子閉起眼來,打算忘記這輩子曾經最愛的女人、小孩與風光的過去,喘了口大氣才默默的道。 「不過沒關係,能與妳在一起,我願意--本來!我也想等妳長大,但我時間不夠了……不夠了……。」 他拿出懷裡的癌症的檢驗報告,狠狠的丟在地上。 「所以我想說如果,可以抱抱妳也好,才會忍不住去抱抱妳……誰知道!該死的!」 他卒然起身,氣憤得踹了一旁的桌子,掃光所有的物品,怒沖沖的吼著。 「我不過是看看妳、抱抱妳、摸摸妳而已,妳那該死的父母居然報警!讓我無法再見到妳--他們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男子氣得咬牙切齒,開始憤怒的左右踱步,拿起桌上的鋸子笑著說:「所以我改變主意,我不只要抱抱妳,我還要得到妳。」 憤怒的神情轉回女童身上,此時--她早已昏迷過去,看著那張昏迷的睡臉,他馬上換上溫柔的卻詭異的笑容,輕聲的道:「妳知道嗎?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上輩子跟這輩子妳都不愛我的原因。那是因為妳沒有穿上紅鞋,所以你才不認得我。沒關係,這次就由我來為妳穿上,穿上後妳就會想起我,就會愛我……就像我愛妳那樣--」 男子笑了笑,貪婪且迷戀得撫摸著女童的臉,堅定的眼神卻閃爍著一絲困惑,他不確定這麼做,是否真會讓她想起他,但他已經沒有別得辦法,拭去女童臉上殘留的淚,將女孩的腳柔柔捧起。 「我現在馬上為妳穿鞋。」 他拿起一旁的紅鞋,繼續喃喃自語:「妳還記得嗎?當初妳幫我換布時,也曾說這麼漂亮的鞋,妳也想穿穿看,如今妳有機會穿上了,有沒有高興!下輩子妳一定會記得我的,我們就能跟以前一樣幸福的在一起了。」 他輕輕抬起女童的腳,才一裹足,一股椎心般的痛,便將她的神智扯了回來,她恐懼極了,而且腳疼痛讓她完全無法忍耐。 唔--唔--唔-- 她劇烈得晃動身子,口裡只能嚷嚷著微弱的聲響,而男子見狀,卻只是輕輕的抱住女童的頭,柔柔的說著:「噓--噓--不痛喔!」 噓--噓-- 「恩--好乖!好乖!」她漸漸的安靜下來,而癡狂的男子,依戀的撫摸著女孩的面容,變態的笑著,口裡繼續哼著那曲小調。 然懷中的人兒,卻慢慢為變得冰冷,而他依然神情愉悅的抱著那雙如絞肉般的雙足,拿著白絹,慢慢纏著、纏著。 「妳記得嗎?在好久……好久以前……在我還是妳妻子的時候妳也是這樣幫我纏的。」 「現在,換我好好的呵護妳……」男子的手襲上那張冰冷的面容,臉依然柔柔的笑著,淚水卻已經奪眶而出,落下的淚是哭泣自己那愚蠢的執著或是失去摯愛的悲痛,他已經分不清,拿起剩下的白布,抱起女童輕柔的綁在身上。 他眷戀的將頭埋進女頭的懷裡,輕輕的蹭著、慢慢的嗅著,他好希望永遠都可以把她留在身邊,於是男子蓄著滿臉笑意,望著點燃的火把,毫不猶豫的往先前安置好的瓦斯桶擲去。 「這樣我們就不會分開了!」 下一刻,碰-- 一聲巨大聲響,熊熊烈火吞噬兩人,他緊緊摟著懷中的女童,心中相信著另一個未來,相信來世他的伴侶會想起她,為此願意先結束這個不幸的戀曲,只為了賭下一個人生會更好。 莫諺安沏了壺新茶,悠悠然的起身晃了晃、轉了轉身體,抬頭望著快要日落的大地,撿起櫻花枝葉,放入夜光碟,口中呢喃著,水波中畫面漸漸浮現,他的臉立即顯現出一抹無法言喻的恐怖笑顏。 此次,出現的是一張慘白如灰面容,他正躺在病榻上咆嘯著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 「別再管我了,妳走--」 女子滿臉憂容的攀著病床旁的欄杆,淚流滿面的,死命搖著小腦袋。 只見全身纏滿繃帶的人兒彷彿提起全身的力氣,氣憤的喊著:「滾--」 「不要、不要……好不容易,這輩子我終於想你起來,能夠和你在一起,我怎麼能……再次拋下你。」女子難過得再度落下淚來。 「這是我的報應……妳走吧--」男子撇過頭,不願看見她悲傷的臉龐,因為那張面容比所有的疼痛更要令他難過。 「拜託!不要趕我走好嗎?老公--」 男子不等她說完話,就氣憤的回答:「妳根本不是我的老婆!而且我已經是個半死人了,妳到底還要我做什麼!」 「這些龐大的醫藥費會害死妳,而且妳才十八歲應該再去找個好歸宿,更何況我們還不算夫妻……」男子語帶哽咽的呢喃著。 因為那婚宴根本就沒有完成--趕去禮堂的途中,命運就註定,讓這場婚姻破碎。 「這輩子當我認識妳,想起妳時,便註定這場悲劇。要躺在這病榻上一輩子,這是上輩子我,奪走妳生命的報應--」男子的聲音微微顫抖著,他強忍的淚,不願讓它滑落。 看著那顫抖的背影,她抱住摯愛的身子,激動的回應:「但--我並不恨你,我了解你是因為愛我愛到癡狂,才會--」 男子再次感受到那令他心醉的體溫,心中卻有說不出的苦。 「別說了……妳先出去,紅鞋留著,我想一個人靜靜。」 看著門被扣上,男子用滿是繃帶的手捧起紅鞋,淚流滿面的道著:「人的可悲,是否要遇到才能明白--倘若可以,我希望以我的生命和靈魂換取她的自由。愛的束縛,太深太痛,我不希望她和我受同樣的苦;我累了--累了--不想再擁有這美好的回憶繼續輪迴。請收回這雙紅鞋,讓她忘了我並有個美好的歸宿,在這輩子好好愛她。」 男子望著眼前的乍然出現的夜光蝶微笑著,他知道牠來接他了。紅鞋--隨著不在起伏的心電圖消失。 莫諺安接過紅鞋,看著水波內,一名花容月貌的女子正追著一隻迷幻的夜光蝶跑著。 「紅鞋我收下了!至於你的靈魂--」他取出櫻花樹幹中的紅石,只見此時的紅石,泛出耀眼的光芒與原來的模樣完全不同,然而他也只是把玩一下,便往池裡擲去,比起收藏破爛的人類靈魂,他更喜歡玩弄。 莫諺安笑著,抱著紅鞋,他知道很快,便有個女子會再將它帶走。 ------------------ 人總希望擁有美好的回憶並希望能永遠保留著。 然幸福的回憶,永遠不如當下的幸福。 期待,每世的輪迴,等待他人給的奇蹟,世上真的有那麼多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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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