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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在舞蹈史的地位
2010/06/03 18:31:33瀏覽1156|回應0|推薦4

女性在舞蹈史的地位          

舞蹈藝術,猶如婦女在中歷史上,在實質上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然而在表面上,也如同婦女在中國社會的地位一般,舞蹈通常是次要的附屬品,可是若沒有這群工作者默默的鞏固地基,以及必要時之參與及影響,恐怕擔任主角的男性及其他藝術,幾乎無法走在前端,且擁有其成就,我們可以肯定的說,沒有歷史及當下女性舞蹈家的奉獻,舞蹈史將是本缺頁的書,本文將舉證古代及近代的女舞蹈家來分析此論點。

中國古代的女舞蹈家

  中國象形文字中的舞字,(殷墟出土甲骨文),是一位舞人身著長袖的象形。雖然圖案上看不出性別特徵,後世紀記載長袖舞最豐富的漢朝,舞者大多數為女性。在光豔燦爛的中國舞史上,這些女舞者透過詩人生動的敘述,把當時高超技巧的舞蹈步伐與精神,傳神的記錄下來,然而這些零散的被記載在史書雜記中的女舞者,大都只是因為當時詩人觸動了靈感,乘一時之興,而被流傳後世的,並不表示她們在歷史上的地位與聲望。

  追溯回早期的中國舞蹈史,有史前的驅鬼之舞,名為(大舞)(角抵),大都為擬獸之舞,代表戰鬥及陽剛。商代(16th-11th Century.B.C.)的祭神之舞,則分男為(),女為(),舞者不分男女,但真正演神靈角色、代表權威的皆為男舞者,舞蹈的目的,是為了控制與統治人民,這種宗教神舞,便成為不可缺少的儀式,人神共享之。(漢書禮樂誌)記載,夏朝演變出的(優舞),舞人善於面部表情,主要為取樂觀賞者,舞者地位由崇高的神者,自此分支,降為舞人,巫舞用以事神,優舞用以事人。

  漢代(207 B.C.-220 A.D.)由皇室設立「樂府」之後,為了充實這個音樂、舞蹈的總機構,宮殿舞蹈與民間舞蹈皆被廣泛的收集入庫。「長袖舞」便是當時最風行的舞蹈之一,女性舞者,體態輕盈,細腰彎折、舞耍長袖,成為當時美的象徵,由於舞蹈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欣賞舞者及舞姿之美,角色皆傾於女性,而女舞者表演的中心,相對地也是為了表現動作感及女性之美來取悅君王、貴族。「楚王愛細腰,國中多餓人」和「小腰秀頸」,便是當時的寫照。緊接著繼承楚國藝術的,漢宮中的舞者,也多是長袖、細腰、瘦頸。實可比美現在的巴藍欽(Balanchine),芭蕾舞者的標準美。

  到了晉朝,豪門更盛行在家中養舞者,《晉書》上提及石崇是個大地主,宴客時美酒,舞女不斷,傳說他先讓舞者出來謝酒,客人不喝,就「殺掉舞者」以表示他的闊氣,石崇與綠珠的故事裡,綠珠為石崇自殺,被贊美為專情、貞潔,其實也是當時社會風俗理舞者被期待的角色。中國歷史上的名女人之一,楊貴妃善長〈胡旋舞〉,此舞源於庚國(蘇俄烏茲別克共和國)。唐朝國勢龐大,貿易通達各國,中國舞頗受外來影響。〈胡旋舞〉以急轉跳躍,極盡技巧之能,敦煌壁畫中,亦有此舞的服飾形象,貼身柔軟的布料上身是襖子,下頭緊褲,貼腳的皮靴,披紗巾與佩帶,舞動時全飄揚起來,楊貴妃本身來自於邊疆胡族,極受君王寵愛,輝煌時極盡榮華,詩人白居易的《長恨哥》說「三千寵愛在一身」,便是形容君王只愛她一人,三千愛妃被冷落在後宮的情形。然而這位享盡恩寵的女舞者在她所依賴的君王淪落時,人民饒了皇帝,卻以她當他的代罪羔羊。被逼死在君王之前,死時38歲。又一個出色的女舞者成為時代的犧牲者。

  大多數的文獻,沒有這些舞者敘述自己的心靈記錄,也沒有強調他們的創作,反而因為歷史上女舞者的身世悲慘,詩人感於這些女舞蹈家的坎坷命運,在詩歌之中,追尋在歡笑容顏下的淒涼與哀愁,留下大量生動的舞蹈史料敘述。而漢朝四百年之間,因為封建貴族認為舞者猶如他們隨身的享樂用品,死後則陪葬主人。如今挖掘出來的漢畫磚,漢代樂舞「百戲」中石刻的女舞者,也只能看到表面的歡笑,而沒有背後悲苦的形象,研究這些舞蹈史,大部份來自於觀賞者(詩人、作者)的自我經驗和他們對於當時社會中女舞者的身世聯想,到底中國女性的心理在想什麼?她的愛憎、期望與理想在哪裡?經由男性詩人、文人的描述,能否完整的傳達她們的心意呢?

  「女書」是一種特殊的書法文字體,由幾百年前湖南省江永縣的一群婦女創始的,然而這些早為人知並通行在該地區的文字,到一九五六年才被發掘出來。在初始階段被解釋出來的文字中,呈現一種在男性壓迫之下女性的苦悶與煩惱。一群在台灣的女性自覺運動者正在進行翻譯成現代文字,也許日後這些「女書」可以為我們打開一些心理的結。

  由前述的資訊及收藏來的珍貴文物,再加上歷代古墓中的遺物,我們可以假設大部份的舞蹈藝術不強調個人的自我表達,早期及後來的民間舞,反映勞動及祭祀,後期尤其是流傳於宮廷的則以欣賞為主,以娛樂為目的。而由於舞蹈家生活接觸範圍狹小,創作上以技巧取勝,常臻於舞藝巔峰,曾有人驚嘆「已曾天上學,詎似世中生」;而主題上,由於生活層面狹小,侷限了思想的空間,內容漸趨空洞蒼白,不過可貴的是民間舞,雖然也不講求個人的思想表達,卻也能表現出人的生活和希望。由於許多地方的舞蹈,才得以呈顯在戰亂、暴政、貪官欺壓之下的生活苦難。可惜由於主政者的欺壓,文獻泰半流失。《宋書樂志》的舞蹈詞說楊泓《拂舞序》裡,『吳人患孫皓虐政,思屬晉也。』句中響往幸福和平生活,指責虐政。舞蹈反映社會問題,在當時已有。

  另由中國傳統繪畫中,我們也可以看到歷代朝代中女舞者的形象。二種相當不同且諷刺性,一在盛唐,一在清末〈十九世紀中葉〉。一二OO年前、經由戰亂統一,經濟發展,盛唐使中國進入一種空前的繁榮強盛。國際通商,帶入了邊疆民族的健美,並融入了漢民族的文雅,這時的女舞者畫像,呈現出一種「豐肌為美」的現象,融合了兩極之美。唐時的敦煌女畫,體形容貌,都發揮著豐豔之美,大家之風。

  相對的在清末的女子畫像,強調的是瘦骨嶙峋與弱不禁風的病態。在中國的一個最末皇朝,女性的地位不僅是次等,幾千年來累積的禮教規範與束縛,更於此時達於巔峰。女子受著社會上女誠女德之約束,被灌輸著綁小腳、表病態,且相信生兒育女、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觀念。而這個帝王時代末期,人們再無法滿足於傳統舞蹈的方式,由於對現世的不滿,進而轉求能更完整的傳達戲曲藝術。舞蹈被納入戲曲之中,而婦女由於被限制不可拋頭露面,戲劇中的女舞者及女演員,皆由男演員替代。至此,女舞者便在舞蹈史上踩下了一個煞車。如果唐代代表了中國最強盛的年代,那麼清代女舞蹈家的斷絕,是否已暗示了這個帝王民族的危機呢?

  中國現代的女舞蹈家

  一九九一年,中國分裂為二,資深舞蹈家戴愛蓮在中國大陸提倡現代舞,而深受日本影響的台灣舞蹈界,在一九四三年由李彩娥開始教授芭蕾,並偶而嘗試創作現代舞。兩位首先倡導舞蹈及現代舞的人皆為女性。

  大陸的舞蹈,根源於俄國式的芭蕾訓練及以民間舞蹈為主流。由於政治體系與中國的群體民族性,雖有外來瑪莎葛蘭姆(Graham)的現代舞技巧的流入,直至一九八六年廣州現代舞蹈學校的成立,並由美國舞蹈節(America Dance Festival)推薦洽請外籍老師教學,現代舞才公開的被接受。接觸創作(Choreography)的訓練則已是一九八0年後期的事。一九九0年香港國際舞蹈會議的〈集錦晚會〉(Gala Concert)的演出中,女性編舞家王玫的獨舞〈床〉(Bed),因此獨特風格而頗受囑目。

  台灣素有民主自由國家之稱,且積極鼓勵創作,然而早期國民黨政府,強調反攻大陸,當時舞蹈家大都以政治為創作主題,呈現一種虛無,一貫語言的現象。即使編舞家反應著當時的苦悶,也是十分謹慎且小心隱藏。更由於舞蹈藝術的地位低落,男性舞者不被認可,且人數偏少。女性舞者則以舞蹈為娛樂、並當健身之用。不過即使在這種不利於舞蹈藝術的社會狀況之下,仍有眾多的女性舞蹈家,陸續崛起。一九六四年高棪女士擔任第一所大學舞蹈系主任,致力提倡教育。現今三十至五十五歲上下的編舞者及舞蹈教育工作者,百分之九十五畢業於該校,而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為女性。

  中國第一個職業現代舞團─雲門舞集,則由一名男性舞蹈家林懷民及四名女性舞者於一九七二年創立,一九八八年曾宣佈暫停,一九九一年復出,早期團員保持在八人左右,即使有所流動,男女的比例也都保持在女六人男二人數目之間。即使後來舞者人數增加為三倍(一九七六年後),大都保持在女舞者佔四分之三的比例,而且大部份的創作,除了團長之外,在早期皆為女性。一九八0年代另一個相抗衡的現代舞團為〈新古典舞團〉,成立於一九七五年。由體育系舞蹈者出身的女編舞家劉鳳學帶頭,成員男女各半,但編作記錄上在前十幾年只有女性,近十年則為劉鳳學晚年之精作。

  一九七二年至一九八二年當中,以女性為主的舞蹈工作者,創作的主題大都縈繞在中國古典風之中,時有當代社會風格的嘗試,且泰半侷限於自身生活的切身體驗。譬如雲門舞集鄭淑姬的〈待嫁娘〉,敘述待嫁的心情,是她婚前不久的作品。另有林秀偉及杜碧桃的〈都市一偶〉,敘述年輕男女迷失於都市的燈紅酒綠之中,一九八二年之後六年,由於政治開放,留學風氣與外國舞團帶來的衝擊,不同風格手法的實驗創作群起。年輕的一代,極力突破傳統,林懷民在一九九0年受文建會委託的文章中提起。

  「新一代的編舞者沒有言必中國的苦悶,也沒有思鄉懷日的情傷。台灣、中國、西方都是他們來去自如的空間。傳統與現代是他們認為當然的創作材料。中間沒有衝突,不一定需要融合。他們沒有包袱,上一代編舞家追尋的典雅,優美也不是必須全力以赴的目標。沒有話要說,是他們共同的特色,說話的口氣可以指控,可以冷嘲熱諷,也可以溫潤道來,說話的內容可以是時事、潮流、現象、冥想、玄想,也可以只是動作。說話的神情充滿了起步的信心。」

  而這一群當年新生代的創作者,一九八七至一九九一年之中,活躍創作的女性約三十人、男性約十人。風格各異的女編舞家,有強調唯美,有的則掺入戲劇手法,誇張社會人性的醜陋與掙扎。有些則嘗試突破過去的動作語彙,表現人的自然動律。早期慣以現代女性問題為創作的主題目標,並在本身的舞展中創作出三十分鐘長的〈她們〉之編舞家陶馥蘭,原為人類學學士,赴美轉攻舞蹈,一九八二年穫堪薩斯州立大學(Knsas State University)舞蹈碩士,回台在國立藝術學院(現改名為台北藝術大學)任教數年,並每年定期予以公演,她在女性運動發起人李元貞的一九八七年對談中表示,她的創作主題之一是:「試著以現今女性的諸種情境為主題意涵,希望建構出一具有自省性的舞蹈語言,希望在內涵及形式的聯合效果上有所貢獻」。

  李元貞則讚美她以女性意識為創作的動機,可為台灣舞蹈界開啟新的視野。事實上,以女性為主題的舞蹈作品中,林懷民的〈春衣〉,與一九九0年陳偉誠的〈女性自身〉前者呈現男性沙文

與女性被虐待而不自覺之現象,後者則使用簡單、反覆、激烈的戲劇動作效果,來直接激起現眾

的共鳴。台上五位女性舞者則一再以女性自覺的反省、抗爭、表達對現世的不滿。

  女性舞蹈家在自己崗位上為舞蹈效命,男性舞蹈家也不忽視現代社會中女性的份量,才是正常

的自然的定律。不管是古代舞蹈家的默默奉獻,或現代女舞蹈家的大聲疾呼,我們可以肯定的說

婦女在中國舞蹈裡是佔著一份十分重要的角色。

作者:美國科羅拉多學院副教授  王雪幼

( 知識學習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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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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