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發表於奇摩:工作甘苦談~2011/09/07)

昨天上午十一時 我工作的安養院來了一位97歲的日本老婆婆

午餐用膳時間是我第一次與那位老婆婆照面 她坐在輪椅上 對陌生的環境有點生疏 為了要讓她放鬆心情 我走到她身邊對她說了一聲: “你好” 一看她沒反應 我知道中文行不通 便問我同事 她是哪一種國籍? 接洽的護士說是日本 我想了一下本想說日語的早安 可是已近正午便改口: “空你機挖” 不知是我發音不標準或老婆婆沒料到有人會說日語 我連說了兩次她才回說“空你機挖”

吃完午飯 護士說她家人特別要求 必須幫她“放”到床上睡覺 我與一位上海來的實習生兩人一起把她摻扶到床上 此時我”技養” 可是又不會說日語的睡覺 正在努力 “搜尋”記憶的檔案的同時 實習生說她已經跟她比了一下睡覺的姿態 (雙手合十 貼在一邊臉頰) 而老婆婆似乎也會意到了 微笑點頭以作答 我聽了馬上誇實習生的反應快 並 “依老賣老”一番: “對呀 我們也學過 溝通其實不僅僅是口頭上的 其他如 表情 動作 肢體語言皆是” 其實 不是我放馬後砲 我也有想到 我真的想不出來 就用手比 只是那實習生比我早一步做出動作罷了

今天我更是把”畢生”所學的日語 絞盡腦汁般的 傾囊而出 比如說一大早準備把她安頓在沖涼椅上推去浴室幫她洗澡時 用單字: 咪搜 (水) 阿具(=>熱, 或 “阿水”~請用台語 “水”發音較接近) 殺目一(=>冷 的意思) 我想問她:水溫可以嗎? 太冷? 太熱? 她的表情告訴我: “我聽了 “霧煞煞”???” 老婆婆已97歲高齡 雖然白髮比我少 看起來只有七 八十歲 但畢竟患有失智症 也就是說 就算我日語很行且發音超標準的 她也不見得全懂我的意思

吃午餐時 她必須吃那種全部加以 “軟化”的食物 也就是那種看起來似 “冰淇淋” 一坨坨的食物 一來是沒牙 二來是吞嚥有問題的人 以防嗆到的危險性 我又自作聰明了 : 橘紅色的那坨是: 林進(紅蘿蔔) 米黃色是薯泥可是不會講馬鈴薯的日語 ; “肉” 我知道是: 你哭; 他還 “很配合”的問我一句: "難得司嘎?(那是甚麼??) “ 我還一邊餵她 一邊對她說:後以細? ( 好吃?) 她背罵司得司嘎? (吃嗎?)…….亂湊也不知通不通? 她只來住一周便要回去了 我可得好好惡補一下日語才行

禮拜四回去工作時 我還想找機會對她唱 小時候父母常聽的黑膠唱片中的日語歌的片段 如”愛你入骨” “負心的人” 等等 太期待了 特別是今天一早協助她起床時 在幫她翻身時 她因疼痛不時皺眉呻吟 我感同身受 一面安撫她 一面把我們對她做的告知她 以及要求她配合的的事 (如:翻向左邊 右邊等) 一時衝口而出 : 卡將( 歐卡桑) 她突然愣了一下 我告訴我的同事 : 她有反應耶 只會說英語的同事 連忙問: 那是什麼意思? 我告訴她那是老一輩的人稱呼母親 我小時候常聽我爸媽 伯姑這樣叫我奶奶

這是我工作四年多以來第一位日本寄宿客 真是有點: “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