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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念陳詩先生
2012/04/24 12:13:35瀏覽197|回應0|推薦9

作者:李 侃先生 《澳洲維州華人作家協會》友會 前任監事

陳詩先生是我12年前在墨爾本初識的新朋友。

當我來到這個被批准定居的陌生國度的嶄新城市以後不久,除了一切都覺得新鮮別緻以外,我還迫切地希望多了解熟悉一些本地的風土人情,風俗習慣,政策法規,以及有關福利待遇的規定等等。

正好當時就有一個叫做“澳洲高齡華人福利互助基金會”和另一個叫做“閩南會館”的社團組織,聯合在《新海潮報》的廣告版上刊登了一則廣告,說是要舉辦一個由澳洲政府社會保障部 Social Security,後來改名叫Centrelink 的政府官員,主講一次有關澳洲新移民安居和福利政策的講座,此事正合我意。

廣告還說,參加聽講報名的聯繫人是該館秘書汪慰平女士。我當即打去了要求報名聽講的電話,汪女士在電話裡回應了我提出的要求,並且將我的姓名、聯繫電話等一一做了登記,同時在電話裡向我提出請求:請我代她接聽、登記報名者的詳情,我當即答應了她。

在那個週末出版的新海潮報廣告版上,便赫然登著陳詩和李侃兩人的名字,作為講座聯繫人而取代了原先的汪女士,這樣我便記住了陳詩先生。

大約一個月以後,講座如期舉行,報名聽講的人很是踴躍。

那一次活動還同時安排了維州選舉委員會的工作人員,作瞭如何投票選舉上下兩院議員的報告,以及如何履行投票的實際運作,這是為了方便老年新移民熟練掌握怎樣參與聯邦和州兩級議會的選舉進程。

汪女士利用在講座舉行完畢後的短暫時間,動情地向聽眾宣布,她將給與兩位參與此次活動的義工,即陳詩和李侃以少量的物質獎勵,也就是送給每人一盒台灣制的美食芙蓉月餅。

我和陳詩被同時叫到主席台前,從汪女士手中接過禮品,並和她握手致謝,全場報以熱烈的掌聲,與此同時,我和陳詩先生也高興地互致問候,並引以為榮。

因為我們倆都覺得為舉行此次活動所付出的儘管極其有限,但卻得到了主辦方的充分嘉獎,心中油然生起一種滿足和愉悅之感,原來此事運行的過程與我們已往的切身經歷有著鮮明的對比,那是因為我們在那個曾經為之辛勤服務了幾十年的祖籍國里,卻從來不曾因為做瞭如此微量的工作而被讚揚肯定過,那裡曾經不提倡'以人為本'的人性化管治,人們付出了巨大勞動卻得不到應有的尊重,沒有尊嚴。

那裡曾經實行的是一種叫做'唯成份論'的階級路線,不看重人們的工作業績表現,而是以人們的家庭成分和階級出身來確定、來劃分人們的政治待遇。

凡是家庭成分帶有所謂'剝削'的人,儘管工作表現再好也是徒勞。

陳詩先生那時儘管工作十分出色,就曾經因為在文革期間說了那個未及登基的“女王”的大實話而被無情地批斗折磨,前後長達數年之久,這給陳先生的心理造成了永難撫平的傷痕。

我和陳先生自從那次講座彼此認識以後便沒有繼續保持聯絡。

直到2004年5月,陳氏夫婦搬進北雅拉市艾遜頓花園社區的公屋時,我們才又有緣重逢。

我的老伴和他係初見,她便問及先生姓氏?陳詩風趣地答道:“敝姓耳朵在東邊”,意即耳東陳姓也。

此事至今雖已相隔多年,而老妻卻記憶猶新,可見陳先生是一個幽默風趣的人,常會給予和朋友及家人相處的日常生活帶來歡聲笑語,頻添樂趣!

陳先生因病辭世後,陳太太告訴我,陳詩生前還是澳洲SBS廣播電台中文普通話節目的一名忠實聽眾,他曾應邀參加該台25週年和30週年兩次台慶活動。

當SBS-30週年台慶時,他還專門撰文,表揚SBS電台對他的幫助,那篇文章的題目就叫:《SBS幫助我在澳洲落地生根》,登在2004年6月9日《大洋時報》的'社區新聞'版。

他在文中滿懷深情地說:“我和SBS已經是10年的老朋友了。SBS對我們這些來自中國大陸的老年移民,最大的影響,是讓我們發生了觀念上的轉變。

剛來澳洲,總有一種客居他鄉,寄人籬下的感覺,收聽SBS,瞭解了澳洲的多元文化社會,知道澳洲華人是主人而不是客人,這裡是我們的第二故鄉。

過去,老華僑也總有落葉歸根的想法,到老便要還鄉。我的想法卻不一樣,我更讚賞'落地生根'。SBS幫助我熟悉熱愛這片土地,這裡是我的第二故鄉。胡玫小姐和方騰先生都是我喜歡的節目主持人。

胡小姐聲音甜美,知識淵博;方先生思維敏捷,伶牙俐齒,二人相得益彰,節目可說是有聲有色。

又說自上個世紀以來,我參加了SBS電台的聽友會。我已把SBS介紹給我身邊的老年夥伴們,希望他們也和我一樣盡享空中傳播的快樂。 ”

陳詩先生十分珍重澳洲各兄弟民族間的團結和睦。

他曾以'大洋報'忠實讀者的身份發信給該報主編先生,建議通過媒體,呼籲所有在澳的華人同胞,為了澳洲多元文化社區的民族和諧,以後無論在任何時間和場合,都不要稱呼來此定居的兄弟民族的移民為'x佬'、'x妹',為此他還鄭重其事地查閱了《現代漢語詞典》,依據詞典上的詮釋,引經據典地寫在信裡說:'鬼'是代表人死後的靈魂;'佬'是指成年男子,含輕侮之意,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所以他希望所有的海外華人,不講也不要寫這兩個詞,他並希望媒體把關,拒絕刊登含有這兩個詞語的文字資訊。

這封信登在2004年5月6日的大洋時報上,那天也正是陳氏夫婦搬入新居的同一天。

他見大洋報在他的喬遷之日,披露了他的那封讀者來函,高興異常,他將它們稱為雙喜臨門,倍感欣慰。

以後,他在本市某中文報刊的連載小說中又見到了上面的那些詞語,他便再一次打電話給報社編輯,再一次認真地請編輯部轉告作者,今後再也不要使用此類歧視性詞語,以免影響族群和諧。

由此可見他對自己認為正確的主張和建議,是多麼地執著和堅韌,所以說他又是一個嚴肅而且認真的人。

陳詩先生曾經是“維省勁松會” 首批六名會員和首屆理事會成員之一,在他們的影響帶動下,勁松會後來迅速發展擴大到如今的100多人。

陳先生自奉節儉,但對公益事業卻非常熱心,例如,他為維州的森林大火、'黑色星期六'樂捐善款,為籌建“安樂老人護理院” 欣然解囊。

他真誠地希望隨同四十千中國留學生來澳定居的老年父母們和他一道,為華人社區的慈善事業慷慨捐贈。

他生前多次對我說,跟隨四十千中國留學生定居澳洲的“夕陽移民群”在澳洲的晚年生活很幸福,他們凡是疾病醫療和衣食溫飽都有充分的保障,可以說沒有絲毫的後顧之憂。

他寄希望於我們在過著幸福生活的同時,不忘學習發揚中國人民的傳統美德——學習履行“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古訓,在得到澳洲政府無微不至的人道關懷以後,也為回饋澳洲多元社會盡一份心意。

他說,若是從政府發給每個老年人的養老福利金中那怕只捐出1%,集中起來就是一筆巨款,就可以造福社會人群。

他為此算了一筆頗具說服力的細賬,說是如果四十千中國留學生中的一半,即兩萬學生申請父母來澳,平均每個學生又以申請兩名家長計,這樣老年父母的總數也是四萬人,而每位家長平均以樂捐善款$10元計,積少成多,總額便是$40萬澳元,集腋成裘,就可以辦成許多急需而又必要的慈善、安老事業,這樣既回饋了澳洲社會,也為廣大華族老人,包括我們自己在內的退休養老、安度晚年盡了棉薄之力,一舉數得,利人利己,何樂不為!

總之,陳詩先生可以說是自從踏上澳大利亞的國土的第一天起,就深深地愛上了澳大利亞這個自由民主和平美麗的國家。

他生前所做的一切善行,都是由於受到了澳洲這個人道主義國家的人文關懷的感召以後而知恩圖報的結果。

如今,他說到也做到了,他落地生根,回歸了塵土,回歸了主懷,他的家人遵照他的遺願,已將他的骨灰安葬在他深愛的這片土地的茵茵綠草叢中,他的獨生女兒和他親自撫育成人的唯一的外孫,懷著綿綿情愫,又在陳先生(1929-2010.1.18)長眠之地的墓碑上,鐫刻著一行真摯而樸實的紀念文字:難捨的親情,永遠的懷念。

安息吧,陳詩先生!

( 在地生活紐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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