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高跟鞋（三）

《民主之路－－台北凱達格蘭大道》

來遲了！大老遠就聽見凱達格蘭大道上的低音喇叭像雷一樣撞進地底「咚～　～」令人心顫，這是馬 亞從沒聽過的聲音。

心裡一急，腳下的高跟鞋愈不聽話，鞋跟陷在石頭縫裡，馬 亞恨不得脫下鞋子才能快跑。

中正紀念堂的「大中至正門」那頭傳來一陣陣擊鼓聲和「阿扁下台！阿扁下台」的人聲。台上一個和尚模樣的人身著黃色的袍子奮力做出倒扁的手勢，台下全是「紅衣人」大家熱烈呼應：「阿扁下台　明天再來！」。

真的來晚了！「晚會」已經結束，可是凱達格蘭大道上的人潮卻不肯退去。

好多人在路旁打出「倒扁」手勢，人群跟著像唸咒語一般大聲傳頌「阿扁下台」「阿扁下台」，後來馬路兩旁的人竟像「唱山歌」一般對唱起來，真的很有趣。

今晚人潮滾滾的氣氛很像逛夜市，頭髮斑白的「老哥胖妹」打扮起來的火爆勁可不輸給「帥哥辣妹」的搶眼「倒扁裝」，就連家裡的狗狗都穿上大紅的背心幫忙倒扁。

路邊的小攤販全在賣倒扁商品，有「倒扁香腸」「倒扁汽水」「倒扁臭豆腐」當然「倒扁衣帽」「倒扁徽章」不在話下，凡是湊熱鬧的商品都冠上了「倒扁」這個字。

馬 亞買了一隻「打扁小手」是螢光的，如果路邊有人賣「踩扁球鞋」的話，馬 亞立刻就會去買，‥‥因為這雙高跟鞋真是累人。

「凱達格蘭大道」原來的名字叫「介壽路」，正對著總統府和古蹟景德門，聽民歌手胡德夫說「凱達格蘭」在平埔族人的口裡是「回家之路」的意思。

如今這條路在台北市卻成為一條「民主之路」，很多重要的集會遊行都要經過這裡。或許民主這條路不好走，有人流血、有人流淚，‥‥但絕不許再走「回頭路」。今夜台北市凱達格蘭大道在展示以「理性和平」「澎湃激昂」為榜樣的「民主之路」。

大會宣布熄燈後，不許大家再高呼口號，人潮才漸漸退開，留下空間給「夜宿凱達格蘭」的人，這時候看見志工彎腰在撿拾地上的垃圾，看見有人送來熱騰騰的包子和薑茶。

馬 亞很感動，心裡想：應該買一件大紅色的睡褲，穿著躺在凱達格蘭大道上數星星。

夜深了！回家的路上，馬 亞還很興奮，一邊搖著新買的「打扁小手」一邊回味第一次逛「民主夜市」的滋味。

「啪達~啪達~」的聲音配著馬 亞一拐一拐的高跟鞋聲，這節奏屬於九月‥‥因為這是2006年台北的紅色「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