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語有句俗諺：『到蘇州賣鴨蛋』，意思是暗指人已往生。小時候喜歡在廟口觀看布袋戲和歌仔戲，劇中丑角經常使用這句俗諺，令我印象深刻。但當時年紀小，也不管這句話的由來，只是覺得好玩。

　　前陣子有個不懂台語的朋友問起這句話的涵義，我才發現小時候從耆老那裡聽來的故事，記憶已模糊。上網查證資訊，意外發現網路流傳一個可笑的答案：『這句話是從台語的口誤產生出來的！』理由是：在以前台灣的掃墓習俗中，有些人在先人的墳前祭拜以後，把一些冥紙用石塊壓在墓碑上，另外把鴨蛋殼撒在墳墓隆起的土丘上，「土丘」台語念起有點像國語的「蘇州」，於是「土丘要鴨蛋」變成了「蘇州賣鴨蛋」。

　　網路流傳的資訊常常是複製得來的，一個人發表意見後，很多人就跟著引用。但上面那個『口誤』的答案太牽強，令人難以接受。剛好，一個因緣巧合，上週五聽到一個以賣藥為主的南部電台節目，主持人詢問聽眾『到蘇州賣鴨蛋』的由來，請大家call in 進去，結果聽到好多老爺爺老奶奶的說法，我小時候的記憶竟漸漸清晰。

　　關於這句俗諺的由來，流傳在民間的版本很多，有的版本甚至指名道姓外加時間地點，增加不少可信度。

（版本一）高雄有一鴨農，因欠賬而離家出走，拋妻棄子，下落不明。公婆和小孩問起鴨農，妻子不知如何回答，就隨口胡謅：「他去蘇州賣鴨蛋了」因為下落不明和死亡差不多，後人就用這句話來代替死亡。

（版本二）台南有一經商失敗的地主，賣掉最後一塊祖產，買了一船的鴨蛋打算運到蘇州去賣。後來，每當有親友詢問他的近況時，他母親總是說：「他到蘇州賣鴨蛋去了，等賺了錢就會回來接我。」可是他一去不回，聽說遇到船難，親友間就用『到蘇州賣鴨蛋』這句話來暗諭死亡。

（版本三）嘉義一個剛結婚的年輕人，因為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妻子向娘家借了一筆錢讓他做生意。他拿了錢說要到大陸去做生意，從此就沒有回來。聽說他在蘇州經營鴨蛋的買賣，賺了不少錢，就在蘇州另外娶妻生子，落地生根。因為一去不返，和死亡的意思差不多，後人就用這句話來代替往生。

　　綜合所有的版本，都有共同的情節：『有一個台灣商人，到蘇州去賣鴨蛋，不管成功或失敗，最後都沒有回來。』

　　其實，蘇州並不盛產鴨蛋，蘇州人也不知道有『到蘇州賣鴨蛋』代表往生的說法。只能說，不管是成語或俗諺，都是大家約訂成俗的，只要會運用就好。至於它們背後的故事，大多不可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