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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
2006/10/03 15:31:24瀏覽4381|回應1|推薦48

1996年7月4日,是溫碧謙生命中的911。毫無預警,國慶夜燦爛的煙火中,他13歲的兒子溫昱和在愛荷華家中自縊身亡。

若非這場意外,溫碧謙擁有近乎完美的人生。43年次的他和妻子蔡明珠同為竹東客家人,從小玩在一起。他從竹一中、建中、高雄醫學院一路做到長庚醫師;她從竹一女、北一女直升台大動物系,青梅竹馬在民國68年互許終身。 

1982年溫碧謙舉家赴美,蔡明珠正懷著女兒佳禾,隔年兒子昱和出生。溫碧謙隨後取得美國放射腫瘤專科醫師執照,在愛荷華大學附設醫院當醫師,同時升上副教授。

奮鬥豐收的果實甘美,兒女聰明乖巧,一家人非常幸福。昱和人如其名,幽默開朗,喜歡音樂、文學與繪畫,像春日溫暖陽光。那一天,溫碧謙帶著從台灣飛到美國看望兒孫的父母四處遊玩,還在家中院子種下一顆紀念樹。晚上施放國慶煙火,老父累了,蔡明珠帶父親回家,客廳只有女兒在看電視,不見昱和身影。蔡明珠到處尋找,卻在打開衣櫥時,看到昱和將自己吊在那裡。 

溫碧謙在煙火現場聽到廣播呼叫自己的名字,世界瞬間崩解。十年後的今天,當他再次回顧往事,因為說過太多次、流過太多淚,他的語氣平和,冷靜看待昱和離開後,作為父親、作為醫師,他所經歷的一切。 

「剛開始晴天霹靂,完全不能接受、無法思考,應付著喪禮、親友,腦袋一片空白;接著痛不欲生,血肉被掏空,一心只想自棄;然後進入等待期。我想,老天關了一扇門,總會另開一扇窗。」

大學時代接觸過佛法的溫碧謙某日在《心經》裡看到「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突然得到紓解。「想到既然生命本空,我又哪裡來的執著」,從此他勤打坐、常靜觀,試著突破層層關卡,得到領悟,他開始想走出來。 

1999年,女兒高中畢業,溫碧謙和蔡明珠決定離開傷心地,考慮了幾個地方,甚至不排除回台灣,最後選定邁阿密。搬家、換工作,展開另一段旅程。

有很長的時間,他不斷追尋兒子自縊的真相,內心掙扎。如果是自殺,他無法接受兒子棄他而去的內疚感,更懷疑自己多年的醫師白幹了。反覆思索,他傾向兒子是因為對死亡充滿好奇,在探索逼近死亡感覺時弄假成真。 

溫碧謙在佛經中找到他可以接受的答案。《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明色》,最終去除無明,簡單地說,兒子在無知中犯錯,代價是付出生命,無明所犯的一切皆可被原諒,他也該放過自己。

「想想看,一個五歲的孩子摸了火爐燙傷了手,父母親心疼呵護都來不及,又怎麼忍心責備他。」在溫碧謙心中,早逝的兒子不過是五歲的孩子。

相對於溫碧謙在佛法中得到領悟,篤信天主教的蔡明珠則靠著天主走出喪子之痛。昱和生前聰明活潑,和蔡明珠無話不談,失去他,也失去一個知心的朋友。 

昱和剛過世的那段日子,她著實體會了心痛的滋味,不單是心理上的,而是心口著實地痛。直到有天她在教堂看著聖母像,頓時得到安慰,「因為祂絕對瞭解那種失去兒子的痛」,才漸漸走出陰霾。

昱和走後,只剩三個人的家固然更緊密,卻也歷經低潮風暴。昱和的姊姊佳禾陷入寂寞,溫碧謙總在似有若無中灌輸佳禾父母很愛她的觀念,他明白女兒對昱和的死有著被壓抑的憤怒,每當佳禾出現投射行為,他會適時導引。佳禾以極優異成績從哈佛畢業後,現就讀UCLA醫學院。 

靠著宗教、心理治療、親友關懷,以及最好的醫生「時間」,溫碧謙一家人慢慢接受昱和不在的事實,直到2003年,一封來自台灣紀錄片導演鍾孟宏的email,攪動了溫碧謙的記憶,喚醒內心深處的思念。 

紀錄片斷斷續續拍攝了三年,當初從愛荷華搬到邁阿密時,從未曾打開過的屬於昱和的二十幾箱物件,七年後溫碧謙夫婦才有勇氣重新凝視撫摸。重複述說往事,往事在腦中一次次上演,淚水決堤。

電影完成時,溫碧謙、蔡明珠和佳禾分別觀看,各自療傷。溫碧謙說,這三年對他而言是一場心靈洗禮,對生命體悟更多。蔡明珠說,看到大銀幕播出昱和12歲時全家人為他慶祝第一次刮鬍子的畫面,她還是忍不住哭了,「一個那麼可愛的孩子,一下子就不見了。」她好捨不得。 

紀錄片《醫生》上演的時刻,溫碧謙、蔡明珠回到台灣,談到過往,臉上線條柔和;想到兒子的可愛,相視而笑。兒子的死不再是禁忌,而是帶著感傷的美好,「畢竟他活生生的活過,留下這麼多歡笑的記憶,無論否認和封鎖這些記憶,都太殘忍」。 

走過喪子之痛,溫碧謙和蔡明珠說,在孩子誕生的那一刻就有自己的路要走,父母親只是替上天託管罷了;生命要為自己負責,誰都無法替別人負責。在他們心中,永遠記得兒子曾給予的歡笑溫暖。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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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彥琳~~ 溫泉公園賞秋行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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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讓我想到身邊的朋友
2006/10/28 22:50

她是台大心理系畢業,嫁給猶太裔美國人,

他們的兒子好帥好帥(很少見到那麼帥的混血兒)。

她的兒子在十六歲那年,

下課開車回家,

路上踫到黃燈停車,

卻……被後面打瞌睡、來不及煞車的卡車撞上,英才早逝……

那對父母的心痛,我在一旁感同身受。

照理說,她可以告那位司機,但她寬恕了。

她用基督的愛,寬恕了那位奪去兒子性命的人;

也很快從悲傷中釋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