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夫洛夫發現狗看到牛肉會因為嘴饞而流口水，這是先天的本能，非後天學習所致，他稱這為「非制約反射」。

之後他設計了一個實驗：在每次餵狗吃牛肉之前，他總會先搖鈴。久而久之，狗只要一聽到鈴聲，就會流口水，即使搖鈴之後並沒有餵食牠牛肉。這狗之所以流口水，是受到過去聽到鈴聲就有食物的經驗所導致的反應，巴夫洛夫稱這為「制約反射」。

其實我們人類不比狗聰明多少，也經常被「制約」而不自知，「社會化」本身就是個「大制約」。一個勞碌慣了的工人，突然退休了，被免除工作，他並沒有因此得到悠閒，反而感到焦慮心慌甚至無所是從。這時聰明的他會運用他的聰明尋找各種理由，來為人必須得工作加以合理化，甚至神聖化，可他始終不會承認自己被制約了。因為「被制約」聽起來像是人放棄了自主權而被操控、而不自知。人最不情願的就是「自由意志」被綁架、被剝奪。

前些日子，看了一篇小說。小說主角被放逐在一個與世隔絕的蠻荒裡。這裡沒有任何書報紙張，也沒有筆可供書寫，更沒有人與他對話。久而久之，他開始自言自語了，開始與想像衍生出來的自我幻影聊天。是的，他發瘋了！

然而我好奇也困惑的是，如果他打從出生開始就沒有接觸過任何文明，學習過任何文字、任何語言，在此之際，他是否還會自言自語，還會分裂出那麼多個自己，而痴瘋狂癲嗎？

不禁要問──

我們人類所引以為傲的文明與智慧，是不是一種「制約」？

我們所謂的「思考」，其實也是一種「制約反射」的動作？

我們是否藉由「思考」來剝奪我們的「自由意志」卻不自知呢？

如果文明崩潰了，整個地球是否會成為一個龐大的杜鵑窩？

追問到底了嗎？沒有，但我不敢再思考，害怕再探底下去。否則，我會是最先發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