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讀大學的時候，聽說自大二起，新設的理學院分部就能竣工啟用。由於宿舍在本部，因此必須早起走一小段路，趕往羅斯福路搭公車去分部上課，起初總覺得還沒睡飽，空著肚子趕路是種折磨。

慢慢習慣了之後，我發覺趕路再搭車另有一番樂趣。從龍泉街轉往浦城街通往羅斯福路的這段路上，步行大約十分鐘，小街巷弄清晨時分格外幽靜，見不著其他路人，幾乎都是我們系上的學生。常可見到好多對系上的班對牽手上學去，他們邊走邊談心，你儂我儂，使清晨寂靜的巷弄增添溫暖的春光。其中有一對特別吸引我的注意，他們是高我一屆的學長姐，女生總是很溫柔的樣子，一副小鳥依人狀。時而抬頭含情脈脈，時而低頭訴說衷情。男生偶爾側耳傾聽，話語很少，長相英俊，神情蠻酷的，一看就是女孩喜歡的型。感覺上，女生似乎愛男生更多一些。由於宿舍是同系的男生住在同一層樓，所以我知道學長的姓名，但不同寢室，彼此從未交談。

很多班對交往一陣子就分手了，唯獨這對直至他們畢業，還是同進同出，儼然一對心心相印的戀人，真是羨煞不少同學。

我畢業後兩年，由於對教書不感興趣，但一時也不知能做甚麼好，於是就參加公務員高考，想碰碰運氣。因為所考的六個專業科目僅有「教育心理學」一科是大學修習過的學科，其他一概自己胡亂摸索。譬如「教育哲學」一科，不同版本，內容幾乎南轅北轍，如果只看內容不看封面，你會以為是兩門不同學科。設若所讀版本的作者正好也是該年度的命題教授，那就算碰對了。

考試中場休息時間，我在樹蔭底下翻書，竟意外撞見了這對班對，他們就坐在我旁邊。我認得他們，他們不認得我。學長也拿著書猛K，有些煩躁的樣子。學姐在旁很關心地問他：這題考了嗎？學長說沒有，一副懊惱的模樣。學姐又說，你剛說那題考出來了，對嗎？一共有八個重點，包括……都敘述完整了嗎？然後又迫不及待地告訴學長下一堂考試的重點，並替他做最後衝刺。

我很訝異這位學長竟和我一樣異想天開的也想來碰運氣，我更訝異學姐顯然只是來陪考的，但似乎平時也陪讀。學姐似乎精通各門各派的武學秘笈，怎麼愈看愈像王語嫣，就像在教他表哥慕容復應敵時，這一招該使少林派的大力金剛掌，下一招得改使逍遙派的北冥神功！

更生日報2022年03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