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橘子忽然停下來，害我以為她真的聽到我心底的話，結果不是，她先摸摸自己的肚子，狐疑了一下，然後看看四周。

  我以為橘子掉了什麼東西在找，如果真的是在找東西，那可能要花上一段時間，於是我又向天空看去。

  灰濛濛的天空，北風的顏色大概就像現在的灰色，而不是我圍巾的顏色，我圍巾的灰色比天空還要深。

  灰色不是暖色系，所以普遍不受人喜愛，但是我還是不認為這樣足以使北風成為負面的代表。

  咕！

  「真的是妳。」橘子指著我的肚子，張大嘴吧。

  喔，橘子是想告訴我，我肚子餓了嗎？喔，不過就是肚子餓了發出想吃東西的訊息，在正常不過了。

  這讓我又想到一件事情，同樣是肚子叫，白天和晚上卻有不同情況的事情。在白天工作時，時間到了，肚子叫了，大家都一樣，所以誰也不會覺得誰奇怪。但在晚上可就不一樣了。

  在五點半到六點是夜校晚自習時間，不過我們通常叫這段時間為吃晚餐時間，原因無他，一下班就要趕來學校，吃晚餐沒別的時間，所以只好在這段時間吃。

  可能真的是我的胃太健康了吧，肚子的消化系統特別快，吃下去的東西老是撐不到十點就在那邊要求再補充糧食。

  八點，通常在這個時間左右，尚未下課的時間，肚子會真的不管你現在方不方便，就這樣叫了起來。

  咕~它是真的會咕，而且在你預測不到的秒數下來個措手不及，你會說，即使預測到了又怎麼樣？

  當然有怎麼樣啊，只要抓準肚子要叫的時間點，就可以做一些隱藏肚子發出聲音的尷尬情形。

  要不然，可真的是苦了我，每次肚子忽然叫了一聲，我不是得故意大聲翻課本，就是故意把東西推到地上，使這些聲音自然的掩蓋掉不自然的聲音。

  雖說是自然的聲音，不過那也是我故意製造出來的，反正別人聽起來是自然的，那就不會讓別人聽到不自然的聲音了。

  我實在不是出於自願要說肚子叫的聲音是不自然的聲音，我認為，肚子餓了叫是一件再自然的不過的事，說是不自然的聲音是因為，那是社會為了社會而給它加上的稱呼。

  東方人不愛失禮，於是在人多的地方絕不會做出失禮的事情，。他們認為別人在公共場合不會做的事，如果你做了，那你就是失禮了。

  就是這樣的推演，使在上課時肚子餓了叫是一件失禮的事，雖然我打從心裡不認同。

  「妳餓了嗎？也對，都快中午了。」橘子牽著我的手，因為剛剛人忽然多了。

  就在我低下頭看著我的肚子時，它就像在提醒別再忘記餵它似的又叫了一聲。的確，我早上沒有吃早餐，連一滴水也沒喝。

  我一向不習慣在星期天吃早餐，那會使我覺得不平衡，明明是星期天，那就不應該和週一到週六一樣早起吃早餐，那會使我混亂的以為星期天也要工作。

  不過，現在的我，即使在星期天早起吃早餐也不會有錯覺，一來，我沒了工作，還是說被開除或辭職，二來，在星期天不吃早餐的習慣已經是習慣了。

  我和橘子在同一時間看錶，橘子放開我的右手，我才發現，我和橘子因為牽著手所以看似親密，事實上並不親密的我們在橘子放手後，使我們看起來就像是陌生人剛好同時舉起右手在看時間而已。

  也許我真的很矛盾，明明要向全世界宣戰，打算六親不認，爛命一條，但在見到家人，見到橘子，卻又希望她們能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或牽著我的手給我勇氣。

  現在像空殼的我，竟然還會有矛盾，我真的有些意外，因為我一直以為我只是一個空殼，沒有靈魂，但仍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