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讓我謙卑貼近自己的土地 - 《浮光掠影‧攝影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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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讓我謙卑貼近自己的土地

2009/05/23 02:47:38瀏覽9020｜回應26｜推薦0

引用文章20090607【淡水‧山城水岸好流浪】

一對俗稱「噪眉」的金翼白眉，在合歡東峰頂杜鵑花叢裡覓食，儘管遊客如織，噪眉並不畏懼，自在穿梭人、花之間，找尋美味食物。很近的距離拍攝，也清楚看到母鳥捨不得吃掉已到口的食物，一隻隻小蟲都含啣著，都要帶回巢裡育雛。

【婆娑美麗之島】

台灣到底有多美？大家都會說：很美！福爾摩沙美麗婆娑之島！當然美。

也許大家都跟我一樣，筆墨描繪，未必能形容出三分，就是用影像去紀錄，也無法複製出完全。但是，能在這塊土地上每日每時每分身歷其境，都能眼見真實感動的美麗，也都是大家共同經驗。

台灣那裏最美？大家可以各舉出一百個、一千個。有人愛山好水，已是車水的阿里山或是馬龍的日月潭、故鄉的小山崙或是路過的小湖畔，都可以是個人上上選；有人喜海，北從東北角、到花東海岸線或墾丁一角，不管是嶙峋蒼老的海岸，還是陽光燦爛的沙灘，在彈丸的台灣，都可以找得到不同色彩與風情。

小小的海島，超過 3000 公尺的山岳就有 258 座，要閑步登上百岳都不是件太難的事，拜交通便利之賜，幾個小時就能從平地直達登山口，然後就在 3000 公尺高山上散步輕鬆吐納。

山海就連在一塊， 3000 公尺高低差異，在台灣卻等於沒有，一如板塊接著板塊，不停有些錯動，卻也都已迅速連成一片美麗。

年紀越長，越喜愛這塊土地，從北到南的知名景點，或只是一條無名小澗、小池塘大海邊都是讓我喜愛不已，美，無處不在，都在這塊土地上分布。

生於斯長於斯，也將老於斯。只因這塊土地，越來越讓我覺得更要去珍惜。

【山光水色花影】

大半輩子 …… 其實要從學生時期開始算起，「攝影」一直是生活沒能捨去的必需。窮學生一台傻瓜相機，樂得東拍拍西照照，總以為能看到別人無視的美。工作後，「攝影」成為三餐來源，還成為養家活口小技。觀景窗看盡這塊土地悲歡與離合，人與人之間衝突與磨合，跨越戒嚴解嚴、政黨輪替再輪替，我也能大聲說，一路走來看見貪婪與真善美共處的唐突，點滴心頭，點頭也搖頭。

當繁華繼續繁華，也可以自己轉身、轉成幻化到昇華。我只當自己曾熱鬧參與這輝煌時代同時，也能開始平靜重新看待這塊土地。胼手胝足的老祖先，立足婆娑，一定有他喜愛的道理，常也謙卑去想像，試著努力去愛這塊土地，在「攝影」下領會了更多更深沉，原來謙卑面對腳下土地，我竟能返身看到自己，再多的繁華終會歸於平靜。

這幾年的閒暇，幾乎都是帶著攝影班學員外拍，看山光水色、追著季節玩花弄蝶，與平日工作為伍的齷齪政治、打殺血腥羶社會案件，完全是兩個境界影像；但在攝影初階班我一定會告訴學員，要重新發現這塊土地、身週遭的美。

【 30 年前的練習曲】

貼近這塊土地，大家用不同的方式來體現，用心或身體力行。小時候看見老一輩長者，在小小菜園翻土，諾大蚯蚓蠕動翻出，小孩順手要抓去玩，老人都會說就讓牠在土裡就好，有了蚯蚓表示可以種出又好又甜的蔬菜。菜園種的蔬菜總要常輪種，不讓單一菜到底，中間有時要休耕，讓土地得到喘息，經驗告訴他們，善待自己的土地，土地會回饋。

近幾年大家開始騎著自行車回到大自然，那曾經只是貧困年歲的代步工具，現在成為休閒、健康方法，河邊池畔或郊山高地 …… 踩著鐵馬的身影無處不在。同事也跟著風潮，問：「主任，你既喜歡大自然，要不要也一起來騎車？你會騎自行車嗎？」我訝異的不知如何回答。我說：「我是鄉下小孩，從小就會騎車 …… 而且 30 年前我就練習曲過，早就騎著鐵馬環島過一周啦 ……. 」這下子換他們訝異不已。

30 年前在學期間，與同學阿進就突發奇想騎著單車環繞台灣島；十幾歲的兩個小毛頭，不知哪來勇氣，計畫推演了半年、合存新台幣 3000 元，就異想天開騎車環島流浪去；兩輛五段變速彎手把自行車，購自萬華二手貨市場﹝賊仔市﹞，各 700 元、 800 元就花掉我們一半預算，剩下的 1500 元只能供沿路吃的花費，住宿只好一路在教堂、學校借宿打尖。

那年頭人情味濃，兩個老實樣的小鬼一路借宿都很順利，只是每天晚上都先到附近派出所登記流動戶口，讓借宿的他們放心，那時戒嚴年代登記流動人口也是必須的規定。

我們從台北出發，那是寒假期間的一月份，行程依計劃在 12 天完成。我們沿著台一線省道，從西部台灣南下，一鄉一鎮南抵鵝鸞鼻，然後再返楓港走南迴翻過崇山峻嶺到台東，沿著蔚藍花東海岸線上天祥，然後回太魯閣過九號省道蘇花公路到宜蘭，當時的舊蘇花公路又窄又彎又危險，是單行道管制的唯一公路，但自行車沒在管制車種內，一路驚險畫面歷歷在目，但以前走過的蘇花公路許多危險路段，都在道路拓寬後被封閉了，當然包括著名的清水斷崖。

那時除了不經事年輕與勇氣，只想騎著車慢慢走過這塊土地，領略它的美麗，以身體更親近土地而呼吸。

騎車環島我們並不是創舉，但在那個年代也算是稀有動物、頭殼壞掉的代名詞，沒人可以體會，只因土地的吸引、勇氣的鼓吹著我。

【要謙卑面對土地】

愛台灣，真的不需要口號，用身體力行就可以。絕不要口喊著愛台灣，然後把錢A進口袋裡就可以。

我總是告訴攝影班學員，學會攝影也會開始親近土地，重新以靈敏眼睛發現這塊土地不同意境的美，身體自然會更謙卑與土地結合。大家不只走著、站著拍照，也蹲著、跪著甚至趴著在自己土地上，感受土地微微悸動呼吸。因為離開平常視覺經驗與角度，我們有著不同風景。

台灣很小，也很脆弱，不容人為絲毫破壞，於土地、於人際社會、於族群都是。珍惜這塊土地，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去表達、表現，欣賞它就會愛它，讚嘆它就會擁有它。

我帶著攝影班學員上山下海獵影，也是愛這塊土地的表現方式之一，讓更多的人可以感受土地之美，進而一起去珍惜。

過去我喜歡在海邊或溪河小澗撿石頭，玩石喪志好多年，但 921 大震過後，我也停止撿拾雅石愛好，無非就是大地山川因地震的破壞，不忍再加諸任何壓力，讓土地可以休息，等待新的生息可繼續。十年了 …… 我沒再撿過一顆小石頭回家。

人的力量是微薄的，但加總起來的破壞力卻是最驚天動地的。我相信能更謙卑對著這塊土地，它也將回饋更多更美的環境，我們總要留一些美麗給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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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上周六日﹝ 20090516-17 ﹞帶著攝影班學員上合歡山，雖然是最容易攀登的幾座百岳，依舊還是要花些小小體力，但是能看見台灣之美，小小辛苦是值得的。我們在合歡主峰﹝ 3417m ﹞看著美麗高山夕陽，緩緩從白姑大山三叉峰﹝ 3200m ﹞頂峰西沉，環視四周都是 3000 公尺高山，東邊咫尺處就是黑色奇萊連峰﹝ 3608m ﹞，北望中央尖山﹝ 3705m ﹞、南湖大山﹝ 3742m ﹞，往南最遠處可以看到玉山﹝ 3952m ﹞。登高既自卑 …… 在3000公尺山頂，俯視眼前土地也不得不謙卑。

晚間，合歡山區滿空星斗，頂著 5 度寒冷氣溫與寒風，我們練習天文的夜間攝影。這樣美麗的星空一直在我們土地的上方，只是都市光害與污染，讓大家無緣夜夜可見到，非得離開煩囂才有緣再見。

第二天我們登頂合歡東峰﹝ 3421m ﹞，峰頂盛開的玉山杜鵑正美麗，難以想像 3421m 高的峰頂處，欣欣向榮的特有種花卉如此燦爛與高雅，不只開了眼界，更是讚嘆這自然之美，這是我們的土地。

從台北出發時，我就跟學員說，台灣這塊土地真美，攝影除了該有的「氣度」、「深度」、「廣度」，這次行程多了「高度」，要上 3000 多公尺高山找美麗，也有一點點「難度」。五度集一身的攝影行程，果真讓我們再次體驗台灣之美，再一次大聲說：怎能不去珍惜我們這塊小小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