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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05/07 00:49:00瀏覽3655｜回應21｜推薦0 | |
《回眸》 1 相機記憶卡裡，始終保留那一張影像，她最後轉身回眸的一格模糊影子 …… ，記憶卡再如何做刪除動作，那張照片總是會小心翼翼被保留下；只是不要它被另存，不要被複製，不要被移動 …… 不要被新一張影像覆蓋，那定格的瞬間，他只是想停止在那一秒那一刻「她的回眸」，原檔原味永遠保存在原來位置。 是一個不冷不熱的四月天，帶一點潮濕的清明後節氣，很適合道別說分離的日子 …… 還有一點淒美的詩意。 都說愛了，為什麼還要分手？他與她都說不出所以然來，個性若不合、若不搭，怎相愛一千多個日子？還曾誓言永相廝守，個性差異就且將它當個搪塞的理由吧！記憶卡裡，就是四月，她離開時最後一個回眸 …… 他知道挽留不住她了，她也知道他再也無法給予她什麼，在雙方還有愛、沒有一絲恨的時候分手，各自溫存酸甜苦辣，就在春天的尾巴，在一個燦爛中劃下圓滿分離的弧度。 她與他確定不要再給對方任何牽絆，好客氣的互道一聲「謝謝！」，她轉身離開，慢慢走了 …… 他舉起手上相機，只想留住她最後離開的背影，他知道 …… 這是有她最後的機會 …… 在按下快門同時，她回眸一望 ……. 他始終在推敲與不解，照片裡的回眸，怎透著一股不捨，怎流露為何不再一聲挽留 …… 四年來，他始終處在解讀與疑惑，她那回眸是哀怨，還是拋離過去向前走的最後一瞥 ….. 再也不再見了。 他都在想：時間會給這「回眸」照片答案。現在，這定格影像，停止、留住不要消失就好，影像有些模糊 …… 倒也無所謂。 記憶卡還在 …... 當有一天，老了 …… 腦力再也記不得什麼，這一格記憶卡的影像，還會留住她最後的影像 ……. 她曾一度「回眸」。 ……………………………………………………………………
如果美麗瞬間凍結成銅像或界碑，至少都還保持可眺望的距離.......
 《回眸》 2 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喜歡攝影，但也沒見過他拍過什麼像樣照片，他只是喜歡拍她，所有的攝影只有她 …… 她是主題，她是他唯一的攝影作品 …… 。 事實上，他開始喜歡攝影，也是因為她 …… 只因為她喜歡被拍照的感覺，她說她喜歡被注視，喜歡被結焦的感覺，他剛開始不太懂，然後 …... 他也開始喜歡上攝影，開始研究光圈、快門，開始探討光影與構圖，開始追逐與瞬間定格的遊戲。 其實，除了她，他什麼也沒拍過，連一張風景照片都沒拍過，朋友看他總是機不離身，也會捉弄打趣說：「拍一張吧！」他始終笑笑，從不回答 …… 當然，他也從沒為她以外的人事物按下過快門一次。攝影，只因她，她是專屬 …… 對他而言，她也是攝影的代名詞。 那是一種無法解釋的「病態」，攝影這舉動只為她，沒有她就沒有喜歡攝影這檔事，世間如何變幻，眼前怎一個美麗，相機 ….. 還只是相機。他是愛她而攝影，還是攝影而愛她？他自己也都不知道 ……. 一個四月底晴日，風微飄、雲很輕，他與她路上並肩走著。沒有交談 ….. 並肩且能聽到彼此呼吸氣息，四隻鞋子輕輕落地聲響，似有節奏、似如機械發出無趣聲音，車水馬龍的煩囂也在身旁環伺，他只聽到四個錯落而下的無趣音符，且 ….. 並不悅耳。 他突然停下腳步，她腳下兩個聲響繼續前進著，叩叩聲繼續走著 ….. 他愣住，她甚至沒發現他不在身旁伴行。她約莫走了 「啊？怎停下腳步？」「喔 ….. 我只是想拍一張不一樣的照片，妳『回眸』的樣子 …… 」「 …. 怎一回事 …… 」他尷尬聳肩笑笑，皮笑肉不笑那種 ….. 沒做多言。 那一張她回眸的照片，一直留在相機機身裡軟片上，他沒有去沖洗 …… ，事實上，這是他拍她的最後一格影像，他並不急著去沖放出照片，其實他根本也不必急了 …… ，他讓它封存在永遠黑暗機身裡。 十年了，相機已經開始老舊有了繡斑積塵，那卷底片、那格「回眸」影像想見也有點點霉斑，而她的回眸就留在最後一格底片上 ……… 他曾經是她專屬的攝影師，這部相機因她而存在，攝影因她而活、現在也因她而關機。「回眸」確切是存在的，雖然沒有顯像出來 …… 他相信它永遠都是在的。 那最後一張「回眸」照片拍攝後，直到今天........他不再記得世界上曾經有過「攝影」這兩字 …… ………………………………………………………………
《回眸》 3 看著他，步履沉重走向對街 ….. 。 走過對街的他，大家都只知道他姓張，所以大家都只稱他「老張」，他總有意無意答說：「老張都在賣牛肉麵，老王最會包水餃 ……. 」可以感覺他濃重的自嘲味道「我這個老張，拿手的是發呆........」。至於老張在這裡斷斷續續出現三十年，沒有人可以確切知道他什麼來路，似熟悉卻總覺得他神秘，他一個月出現約莫三四次，除非有人主動跟他交談，不然他總只顧著坐在樹下椅子上凝神發呆，眼神遠遠望向街口方向，好似等待莫名下一分鐘，卻絕不說一句話。 大家知道老張只在周日的午後才出現，除非該日天氣特別惡劣，他總準時來這個小公園報到。他應不是附近的居民，除了周日外，大家不曾在日常遇見過他，這裡其實已是附近老人每天固定的地盤，一群聊天、下棋、發呆的老人，把半個小公園還有整個午後時間包場，而他也只在周日湊一腳，但卻又不融合在一起。 大家同樣答案，老張又熟悉又陌生，大家都認識他，卻又說不出他所以然來，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個也是周日下午，「梅雨季過兩天就要來了 …… 」老張難得開口話多，梅雨一來濕潮黏膩，大家老毛病風濕痛風、老骨頭各種毛病齊發，看來這公園得冷清好一陣子。「 …… 這裡看來不會再來了 …… 」在公園裡，我跟老張算是交情尚一點深的一位，雖然我也一樣對他很陌生 ….. ，何況我也不是這裡常客，莫名跟他多次打照面的熟悉，而他這天竟侃侃娓娓對我說著一個故事 …… 。 「這路口以前很荒涼，店家也不多 …….. 後來有了紅綠燈與斑馬線，然後車子人潮越來越多，還蓋了一座天橋，這路口繁榮起來了 ……. 後來天橋拆了蓋了人行地下道 ….. ，這幾年建了捷運，地下道又不見了 …… 最早的斑馬線又再次重新出現 …… 」 …… 故事連不太起來，我聽著他跳躍說著故事「 …… 她是走過這斑馬線的 …… 怎忍心沒回頭 …… 簡單的一個微笑都沒有 …... 」「我兒子從美國回來，要接我過去了 ….. 梅雨季又要來了 …… 看來我是等不到了 ……. 」「一個簡單的微笑都捨不得嗎 ……. 」 我承認，一個老人跳躍時空的故事沒頭沒尾，我不甚清楚怎一回事，但我卻能體會他此時心情，想了結一樁心事，徹底把它結束 …… 不再去等待，他的餘年也不再容許；她到底又是誰？他的初戀情人？他三十年前的愛戀？一如老張，又是另一個神秘？而他只在等一個神秘回眸的微笑嗎？我不確切知道。 那天是我見到老張的最後一次。老張離開公園時穿過斑馬線 …… 穿過匆忙交錯的人車間，他的身影是極度緩慢的，直到紅燈亮起來前一刻，他才跨上對街人行道，遠遠的 …….. 他回頭望了公園這方向一眼，遠遠的 …… 我依稀看到他嘴角露出的微笑。 我彷彿幫他確定，那最後回眸的微笑，最後還是由他自己發出 ……. 。 我一直記得那畫面，像一張被定格的照片........如果那微笑是一種結束，是不是也歸類在無悔的幸福？ ........................................................................ 後記：我喜歡聽故事，別人也願意說故事給我聽，聽來的故事也好多，有些很浪漫、有些很惆悵、有些很遺憾、有些很喟嘆，有些雖很不忍、有些卻是很幸福，這些都曾是一幅幅片段風景似的人生...... 只是想寫下這些聽來的故事，所以試著用心筆記.....用攝影去連結。 我同意：如果美麗瞬間凍結成銅像或界碑，至少都還保持可眺望的距離.......
曾經.....或是走過的，誰都知道很難被塗抹........
記憶，常常長長嚐嚐到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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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雜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