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許許多多的人,但沒有一個人,像你如此這般讓我魂牽夢縈。
記得我跟隨你回家的那一天,是個晴朗無雲的秋天…你好生的帶著我,悠閒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的心裡很緊張,因為我見過太多的人,因著對我外貌的好奇,而時常會對我動之以手,那種感覺很差勁,因為我完全感受不到愛憐,每回遇到這樣子的人,我總是奮不顧身的朝他們的手臂咬去,也常常因為這樣子,又討得一頓毒打。
那一天,我被賣給了某個中年人,他興高采烈,當街就對我有不禮貌的舉動,我氣沖沖的把他的手給咬到鮮血直流,那個中年人怒不可遏,拎著我說:「我真是後悔把你買下來,居然敢傷害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淹死不可」…街上很多人圍觀,但並沒有人上前為我解圍。
我心裡感到很害怕,但是我無路可逃,我被上著腳鍊,哪裡也跑不掉…
原以為我的一生大概就要在青春正年華的時候香消玉殞,不禁為自己飄零的一生感到悲悽。
你不知道從何冒出來,對著我的新主人說:「這位大哥,既然你對於這筆買賣感到後悔,倒不如轉手賣給我吧,我原價跟你購買可好?」
我心裡一震,居然有人願為我出頭,是哪一個好心的人呀?我睜開了眼睛環看四周,沒有想到居然對上了一雙溫暖的眼睛…
耳邊傳來那個中年人說:「哪怎麼行,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買到的,怎麼可以輕易就轉手賣給你…至於這傢伙的野性子,我一定會好好的〝調教〞的。」
你淡淡的笑著,然後又說「那老兄,我給付你2倍的銀錢可好?如果還不滿足的話,那在下也只能放棄了」
那中年人,一聽到2倍的錢,嘴都笑到要裂到耳邊了,連忙應聲同意,將我轉賣給你。
就這樣子,我的命運因了你的出手相助,而自此全然改觀。
你帶著我走了一會的路,然後你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大宅告訴我:「這裡就是我的家,也是你以後的家了,在這裡你不用再擔心受怕,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那是一座三進的四合院,有一種庭院深深深幾許的感覺。
你安排我住在你房間正對面,這樣子你隨時隨地都可以看到我。
我感到很開心,因為我也能隨時隨地的看到我的救命恩人,你對我極為呵護,因此家裡的下人們,對我也不敢有所欺凌或調戲,大家都戲稱我是你的心肝寶貝。
你有一個美麗的妻子,據說是富甲一方的大家閏秀,親事是在你小時候,就指腹為盟訂下來的,所以,你二十歲的時候,就順著父母的意,將她給取進門。
你的妻子有著花一般的容貌、圓潤有神的大眼,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個性,常常三天二頭就跟你生悶氣、回娘家小住。可是,你依舊對她關愛有加。
有時候,看到她又無端的與你吵架時,我在一邊多想勸你的妻子,不要這樣子對待你呀,她已經是人在福中了,為何還不知足呢?可是,這哪裡有我說話的份,就算我拼了命想講,人家也不一定聽得進呀,搞不好還牽怒到我身上呢。
前二天剛又吵了架,她又離家出走回娘家去,這幾日我看到你的時候,總感覺你的眼神很哀傷,有種淡淡的愁緒。見到你這樣子,我的心也感到很難過,但我不知道要怎麼樣,才可以讓你開心點?
於是我活碰亂跳的跑到你面前,唱著我自認為最好聽的歌…時而優雅,時而笨拙的表情,終於引得你露出微笑了。
你開心了,所以我也開心了。
就這樣子接下來的每一天你都帶著我到處去,有心事也都跟我說,雖然你常對我說:「講這麼多,也許你一輩子都不能懂,但總是覺得向你訴說之後,心情就會平靜許多…」
這些日子,應該是我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可是好景不常,半個月後的某一天,你的妻子回來了,她還是帶著怒氣回來,因為這半個月裡,你都沒有去娘家找她,把她給請回家,讓她沒面子的。沒想到一回來,見到你滿臉的笑容,而這笑容竟然是因為我的關係…而不是見到她回來的開心笑容?
你的妻子又發了好大的氣…她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潑了我一杯熱滾滾的茶,我驚嚇之下,卻無處可逃,只得硬生生的承接了這杯怒氣沖天的熱茶…身體就像是火在燒一樣,滾燙不已,我不斷的哀叫著,神智也愈來愈模糊….
耳際傳來你妻子的罵聲:「不過就是一隻畜生,一條賤命而已,倒不了我再買個十隻、八隻還給你,不就好了嗎?…」
在我最後閉上眼的時候,我記得,我躺在你的手掌裡,你帶著哀傷不捨的眼神,輕輕的給了我一個吻…輕輕的,我離開了…不論我對你有多少的依戀與不捨,都無法改變人鬼殊途的命運。
我的魂飄離了捲曲、冰冷的身體,輕輕的在你耳畔說到: 「謝謝你的厚愛,只可惜此生我只是一隻五色鳥,離不開鳥籠,命運也多舛,無法長伴君側,如果還有來生,我會努力的找到你,用一生來愛護你的….」
後來,幾年之後,你不想再鎮日忍受妻子的吵鬧,離了婚,從此看破愛情,一個人獨居。
佛家說: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這是人最大的悲哀。
我是「求而不得」,求不得人身,得不到愛情。
你的妻子卻是「得而不惜」,得到了如意的夫君,卻不知道珍惜,只愛自己
兩相比較之下,沒有誰輸誰贏,都是可憐、迷惘的世間蒼生啊~~可憐乎
坐在河邊的我,看著河裡不斷重覆撥映著我的一生,還有深刻我心的~你的容顏…我看著河上的船,來來回回的載著要去投胎的魂魄,以及接回剛往生的魂魄…應該快五十年了吧…
雖然我已經到了可以投胎的時刻,然而,我卻一點都不為所動,我終日在河邊守著、看著那來來往往的群眾裡,是否有你的身影…我希望在下一個輪迴裡,可以不要錯過你…
前世今生的痴
問誰可以洞悉
難道此生此情
只是同舟未能共濟
前世今生的痴
問誰可以洞悉
我願把握此生
再約來世
請求相知
請聽~~陳潔麗 「前世今生」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