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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02 06:01:09瀏覽943|回應0|推薦40 | |
當下靜取的美學 這是山中漫步的一次驚艷邂逅。 午後一場驟雨讓山裡的一切放浪快意都斂容欲止,惟獨小溪醺醺然,活像剛走出酒館的醉漢,沿途吟哼著他那譟耳的快樂頌。 林中不聞啼鴃。我提傘在疏雨下沿著蜿蜒的野徑邊蹓著狗兒,邊看著亂花閒葉飛墜,闖然從前方相隔數尺之遙的叢篁裡,竄出一隻大如公雞般的夜鷺擋在荒徑的中央,還悠哉游哉的自個兒晃頭蹀躞,一點兒都沒有打算飛走的意向。 這是寧神中的頓挫!我急著擰起懈漫的心扉 …… 我們都佇足不敢驚動對方,雙方都互相對視,也相互靜觀 …… 誰都不願意破壞瀟瀟雨中,只取當下的平和,與只當下取的安祥 …… 這真是一件奇妙的停頓,也有如一次禪味十足的停格 …… 啊!猶如莊周夢蝶,人、狗和鳥之間的分界點全然消失了,其實也是「我」與自然之間的分野消逝了 …… 然而在此「剎那恆持」的片刻中,到底「我」的角色是「人」還是「自然」來得比較真切?還是在「空寂」中突然宕出遠神而窺見了無法言喻的「存在」? 永恆的生命常屬於那些活在當下的人所能享有! 我想起一首日本十七世紀的俳句,以瞬間的感覺去捕捉傾耳無稀聲的幽冷印象: 靜 穿透岩石 禪聲 有如「莫聽穿林打葉聲」,這是一種清高越俗的當下靜取美學。或許就是諾貝爾文學獎的米洛許(Czeslaw Milosz)所津津樂道的the eternal moment(永恆的片刻),那是太虛之氣與道的結合,也是藝術家,尤其是宗教人士所追求靈光乍現的啟示。 密林儼如聖殿,靜得十分肅穆。 也許這是隻「初生之犢」的夜鷺,心中只有殘雨、冥色、以及綠蔭下的靜寂,而沒有什麼其他的憂慮煩身。在牠深情的冷眼中,人與狗只是自然的一部分,或者穿透了這兩者而活在「片刻永恆」的情境當下,因而能與我共處在一種「鷗鷺忘機」的禪境裡。 空性的自在好似太虛片雲的空靈、寒潭雁跡的妙境,是最高形式的至福美善,是自我主觀的完全撤離,也沒有觀察者的存在,心如明鏡一般,物去不送,物來不迎,自然的反映當下,只有專心一志,沒有物我對立的矛盾,完全處在空寂的光風霽月之中。 這就是我高蹈山林孜孜以求,卻始終與之緣慳一面的失落。 這次的邂逅,讓我看清實不如夜鷺的自在與超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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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