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文章:《 我的十八(限18+) 》
結束今年春末的京都行,捕光北上東京,叨擾日本友人 KT 幾天。適逢 KT 在轉職中的空檔期,當時兩位 遊民閒人最常做的事是泡在星巴克天南地北的聊天、最怕出現的問題是:「明天要上哪走走?」
「上次你來台灣,我帶你參觀了我的高中和大學。你也帶我去看看你的高中如何?」(KT 在美國完成大學學業。)
於是,隔天我們就搭 JR 轉私鐵、出現在千葉縣的某個小鄉鎮。KT 怕被熟人認出,領頭走小路,在小巷中蜿蜒穿梭;終於在爬上小丘之後,從後門進入學校。 「這就是我的高中!The『DIRT』High School~~~」
蛤?!
(土中學校)
看著 KT 躲躲藏藏之餘、仍一路細數「那些年」的點點滴滴,覺得甚為有趣。「土中學」的棒球校隊在滿是黃土的小操場練球,捕光聽故事時還得嚴防不要被誤擊。或許是這種刺激感使然,KT 的每個小故事都讓人印象深刻。
(土中學野球校隊)
講述故事時常常會勾起更多的故事,有些塵封的過往會像是突然飛來的棒球一樣讓人嚇一跳。想起幾年前帶 KT 參觀高中母校時,有許多用英文表達如同隔靴搔癢的鮮事就被捕光直接略去;各位看倌即將讀到的,捕光都未向 KT 提及。
廿多年前,捕光的母校決定「創造體制」,在聯考之外以專案處理的方式向全省招兵買馬,希望為學校注入新的活力。沒想到在筆試與口試被刷掉的、盡是老實人或乖乖牌,留下來的學生可以分成四類:牛鬼蛇神。
「新生訓練」時,大陸發生天安門事件、撼動全球,在優勢軍力的強壓下,許多優秀人材流亡海外。「新生訓練」後的三年間,抽煙喝酒聚賭滋事從沒少過,母校從上到下被翻過一遍,在沒有坦克大砲可用的狀況下,「天兵班」成員少有變動,而訓導主任、宿舍舍監因故換人,主任教官去職,可以想見當時學校管理階層的壓力。
畢業多年後,有老師憶及舊事會說我們很「皮」,這算是很含蓄寬容的說法;因為週末我們會爬窗進圖書館「借」錄放影機回宿舍看錄影帶,因為有同學能從宿舍內的公共電話拉線到寢室、變成免投幣免插卡的私人電話,因為有人會蹲在宿舍旁已乾涸的池塘烤肉結果燒了半池枯草、險釀火災,因為有同學會在夜央時分翻過高築的鐵絲網進泳池、為要享受一個人 裸泳 遊泳的感覺,因為有人以特別的方式如廁、連續將馬桶蹲壞好幾個…。
格友「史爹」的十八歲已經是高度分工的社群組織的一份子:
雖然我懂得不多,但卻足夠處理日常生活所需。我懂得小本的看完了,找三本五十六,找阿秋。想哈管煙時,找賽德克,找阿林要草來。開舞會時,找翻滾阿信,找阿猴。幹架時,找九把刀,找阿誠。逛夜市,找雞排英雄,找紅龜。看插片,打彈子找阿良......。印象中生活中每一樣細節,每一樣活動,都有一個朋友,一個同學負責。
「我們這一班」的成員也在生存壓力下發展各自的特異功能。捕光一樣懂得不多,也跟史爹一樣負責「形象工程」,雖然靠得不是成績、而是長得還算是老實的一張臉以及從小練就的「誠摯眼神」。捕光在校從不公開碰煙酒、不涉賭、不滋事,所以有捕光在的不良場合,就算被教官人贓俱獲,大抵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畢業時別的獎項拿不到,卻得到了「群育獎」的肯定。當學校的師長們送我們出步校園,心中鐵定鬆了一口氣。
或許有的老師很早就摸清了「天兵班」吃軟不吃硬的特質,以不懈的愛心與耐心因勢利導,不至於讓我們走上歧途,同時以破校史紀錄的升學率將我們送到各大學 造反 深造;或許是因為該玩的都玩過了,大部份的天兵在進大學後反而變得老實。目前同一屆的同學們,有人就業於高科技產業、將「天兵文化」帶入公司,有人當過 CEO、成天煩惱如何說服投資人不要再加碼了,有人正在當CEO、事業跨足兩岸,有人投資中部大學的「一日民宿」、日進斗金,有人投身教育研究、教導未來的棟樑不要像我們這麼皮。截至目前為止,沒有人涉及刑事案件。
這就是「我們這一班」,標記著捕光一段難以忘懷的歲月。
(捕光母校附近的荷花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