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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2/14 16:12:08瀏覽408|回應0|推薦6 | |
上了初中也許是由於姊姊擔負學費的關係吧?母親對我特別嚴格,不僅在學業上採取高標準要求,就是課後也不容許我有太多成長中少年人應有的自由。
由於我就讀的是私立學校,學費自然比公立學校還要貴,這點應該也是媽媽對我十分不滿的原因。另外,四個兄弟中比較起來,媽媽對我似乎多了一點不滿,在我印象中其他三個弟弟的需求,好像永遠都比較容易得到,這些看在外婆眼裡自然又是「私生身分」的關係,尤其對於繼父的所作所為,只要是關係到我的部分,外婆一定加高分貝嚷嚷:「不是自己親生的,就這樣苦毒!」然後,到左鄰右舍四處宣揚,唯恐天下人不知繼父對我的惡行。
也因此,因為我的身世關係,外婆和媽媽頻生齟齬。其實,有關「私生子」對我心靈造成的傷害及困擾,在日常生活中並不多見。
唯一讓我幼小心靈受到創傷的那一次,永遠刻記我腦海難以磨滅。
小六那一年,初領身分證,為了要集體報名聯考,全班必須要將身分證交給班長,然後統一作業。
俟報名手續完竣,班長將身份證一張張發還同學,當班長叫到我的名字時,我還來不及跑上前去拿取,我的身分證已然落到另一位同學手中,而那位同學正巧就是常常欺負我的眷村子弟。
他拿到我的身分證看著,然後竟然高聲叫道:「哈哈!他的爸爸和他不同姓,他叫做『劉振權』,他的爸爸叫做『父不詳』,哈哈!真好笑!」。
本來一團混亂領取身分證的同學們,立刻鴉雀無聲的肅靜聽著他的「笑話」,聽完,全班頓時哄堂大笑,隨後,我的身分證便被四處傳遞觀看,我心急的想要搶回,只見一個矮小的個子,在高大同學面前跳呀跳的,我屢試屢敗,最後只得躲在教室角落啜泣,那時,沒有人裡我,看著同學搶看身分證的情景,我的淚水不禁潸然而下。
第一次,我猛然驚覺一向不被自己重視;外婆口中常叼唸的「不是自己親生的」;以及鄰居曾經罵過的「私生子」,原來,在我生命中已經造成如此巨大的傷害。從此,我悶悶不樂,人前人後總是不多言語,我的父親名叫「父不詳」,這樣殘忍的事實,在我成長階段已然深深刻記如溪豁般深沉的傷痕。
儘管我的腦袋瓜理裝滿關於自己身世的疑惑,卻也不敢詢問媽媽,只能在外婆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滿足「知曉身世」的慾望。
在鬱悶中成長的我的少年時期,其實並沒有多少可歌可泣的輝煌事蹟,由於「身世」的壓抑,加上個性使然,我的少年生活一直侷限在某一程度的虛擬世界裡。
因此,初中二年級上學期,我開始愛上終生不渝的寫作,這得歸功於當時我就讀的私中,學校向來就設立有「國文獎學金」,六個學期我就領了五個學期,而且一班只有第一名能夠領取,獎金現金五十元,1965年代的幣值很大,所以,這筆獎金對我起了極大的鼓舞作用,也從此奠定了我對國文科目的興趣,凡是與文學相關的書籍我都開始涉獵。
那時候,外婆還在從事現在所謂「環保回收」;當時叫做「收購破銅爛鐵」的生意,因此,在外婆的擔子中時常會發現過期的雜誌,如:「皇冠」、「文壇」、「作品」、「野風」、「創作」等文學刊物都是在此期間接觸。
除了外婆帶回的免費精神食糧,繼父每星期給我的十元零用錢,我也都存下來購買「朱自清全集」、「徐志摩全集」、「林語堂全集」以及「曾文正公全集」、「閱薇草堂雜記」等書籍,課餘之暇,這些課外讀物全成了我的好朋友。
初二上學期,班上國文課換了一位剛從大學畢業的年輕教師,我永遠記得他的名字叫做「劉光雄」,是他開啟了我的寫作之窗,也由於他的鼓勵與教導,我才得以踏上這條寫作之路。
對於恩師的啟蒙之恩,當時個性木訥的我,並沒有在言談舉止間,口頭表示任何感謝的詞語,只將感恩之心默默隱藏心頭。另外,則以努力寫作回報老師的恩情。
其實,我之所以寫作,並非自己有充分的天賦,唯一的因素,應該就是謎一般身世在心中的糾纏,又得不到完滿答案。 幼小年紀關於生命與命運的思索,並沒有太深沉的思想背景,也許只是個性因素,以致在少年青春的歲月,讓我獨自閉鎖在單純的思考領域。
在閉鎖的歲月裡,文字書寫成為我宣洩個人心事的唯一管道,只有努力的在稿紙上抒發我內心中的秘密,我才能安心的面對週遭的人。
由於受到當時閱讀物品的影響,我開始對瓊瑤式的小說產生興趣,於是,除了散文、隨筆之外,也嘗試著短篇小說的創作,這些作品都陸續在台中一家「民聲日報」副刊發表,而我的第一篇小說處女作「逝去的愛」在「民聲副刊」發表時,我的興奮之情驚動了外公,當我告訴外公那是我寫的小說,而且還可以領一筆為數可觀的稿費;並且信誓旦旦的許下買一條新樂園香菸回饋外公從小疼愛我的諾言,我還特別拿了一顆印章,請他替我領取稿費。
外公興致勃勃的拿著印章,在屋外的竹叢下整整守候了一個多月,最後,他老人家頗為不悅的將印章丟還於我,並說了一句:「我還是去找人聊天比較好!」。
忍不住我的興奮被澆了一盆冷水,我立刻寫信到報社詢問,幾天後得到的答覆竟是:「本報創業維艱,特致贈大作刊登當天報紙兩份,以為紀念」,創業維艱?其實,該報在台中地區已經出版發行二十餘載了。
雖然如此,我並未放下筆,仍然持續不斷寫作,那一個階段,所發表的作品剪貼成兩大本,對於自己的作品愛不忍釋,課餘之暇經常拿出來閱讀。
家中成員就只有媽媽最反對我寫作,她唯一的理由是:希望我能好好努力讀書,而我仍我行我素,繼續我的寫作志業,不得以,只好動用我一向尊敬;時在台北讀書的堂兄,趁休假返家之便苦勸我,當時正熱衷於寫作的我,哪聽得下堂哥的大道理,我仍然浸淫在文學的天地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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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