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9/08/01 07:25:10瀏覽336|回應1|推薦3 | |
想起這些甜蜜的往事,旺仔的思緒一下子鮮活起來,酒也醒了一大半。他望著昏黃的燈光下,阿海的背影,這個孩子從小就乖巧懂事,而自己卻沒有能力讓他得到與他同齡玩伴相同的幸福與快樂。 一隻手輕輕的搭上阿海的肩膀,孩子驚嚇的臉孔浮昇起一份純真。 「阿爸,您好多了罷?我去倒水來給您洗洗臉。」阿海總是那般懂事。 從方桌上拉起弓著與桌成水平的上半身,阿海積極的往廚房走,十五歲的年紀,卻擔負著廿歲甚至於更多的成熟,不幸使他變得更堅強,更像個大人樣。 「都是那臭婆娘害的。」 旺仔望著孩子的背影,心裏一陣酸楚,淚竟成串地往下滾落。淚眼模糊中,他似看到了自己──自己那美好的過往時光,以及辛酸的歲月。 2 立秋剛過,氣候仍然躁熱異常,獅湖鎮上正忙著稻穀的收割,動作快一點的人家已經挑穀入倉了,時代在變,什麼事情都講求效率,即連農事的耕作也不例外。 這時節也正是旺仔最忙碌的時候,鎮上的男人們都想利用這檔空閒時間,整理整理頭上的煩惱絲。 即使生意一落千丈,但老主顧仍然跑不掉等著旺仔去剃頭。 廟坪的大榕樹下就是旺仔最豪華的理髮廳,一張圓凳,客人坐在上面,剃頭沒有明鏡,涼風徐徐的吹送,比冷氣還舒服涼爽,剃完了各自回家洗頭,尚未輪到剃頭的坐在榕樹下石椅上聊天乘涼。 旺仔握著剃剪的手微微的發抖,自從患上酒癮之後,這隻手老是不聽使喚;就像第一次撫摸靜枝一樣,那印象至今猶深深烙記在心上。 新婚的夜晚,人家說「春宵一刻值千金」而面對這如花的美眷,旺仔的手不知往那裏擺。先前可從來都沒有挨過這種陣仗,一下子要他接受這般刺激的遊戲,他的雙手微微發抖,待看著靜枝拋過來的笑眼,他更抖得厲害了。 洞房花燭夜在慌張迷糊中送走,在睏倦中睡去,第二天醒來除了靜枝安詳的睡姿,以及弄縐了的一床被褥之外,好像什麼也沒發現。嗯!什麼都沒有。 她是自己第一個接觸的女人,生命中除了母親,她就是最親近的女人了,最親近的人竟然會背叛自己,旺仔恨恨的加重右手的力道。 「阿旺,剃慢點好不好?我這老頭殼經不起你的折磨哪!」木生伯高聲的抗議。 旺仔面露歉疚的向木生伯賠不是,這般憤怒的喊叫,聽在他耳裏卻是最溫柔的言語。耳朵不中用了也有一點好處,對於人家如何刻薄的話語甚至於詛咒,都可以耳不聽為淨。就像靜枝每一次罵他一樣,他只當是一句不關痛癢的言語,雖然潑辣的動作讓他明白其中的意義,但總不會直接刺傷自尊,而只有一句話常令他耳鼓激盪直透心肺,難過的程度比槍彈打在大腿上還深沉。靜枝在人前人後有意無意間嘴邊老是掛著這麼一句: 「你這不中用的廢人。」 其實自己跟廢人沒有什麼差別,跛腳、耳聾已經使他成為十足的廢人了;當然,旺仔心裏明白,靜枝所說,當然指的是「房事」。 「阿旺哪!我看你最近好像精神不太好。」木生伯的高嗓門把旺仔從回憶裏拉回現實。 「沒有啦!木生伯,您老花眼啦!」旺仔收起恍惚的神情,專注手中的工作。 「八成又是為了他那跟人跑的脯娘煩心啦!」樹底下的年青人天送小聲的接口。 「不要亂講,被旺仔聽到了不好。」富來伯壓低嗓音同時望向旺仔。 旺仔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只不停的揮動剃剪,其實他什麼都聽見了。(待續) |
|
(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