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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7/31 08:36:20瀏覽297|回應0|推薦6 | |
獅湖鎮上的男女老少,幾乎都認識剃頭旺仔這個人。可是要提起他的真姓大名,卻沒有幾個人知曉。 旺仔右腳微跛,據他自己說是被日本人拉伕前往中國大陸戰場時受傷的。他耳朵也重聽得很厲害,除非你靠近他的耳朵邊,跟他說話,不然他祇有憑對方的嘴唇開闔來猜測了,這也是日本人的「傑作」。因此,誰要是在旺仔面前提起日本人,他會痛恨得咬牙切齒。 在當年,獅湖鎮上五百戶人家,就只有旺仔這位優秀的理髮師,鎮民們要理髮除了旺仔外不做第二人想。 因此旺仔生意興隆通四海,每天都可以看見旺仔踏著他那廿四吋的腳踏車,穿梭於大街小巷,後座載著幫他替客人修面剃鬚的老婆──靜枝。就這樣夫唱婦隨,從打早到黃昏,一家挨過一家,每天有剃不完的頭。 「風光哪!那時候!」旺仔講話的嗓音大得很,手下的剪刀就像割草的鐮刀一般快速且起勁。 近年工商發達,都市計劃後的獅頭鎮由原先的五百戶人家,急遽增加了三倍以上,鎮上突然間熱鬧了,一間間摩登時髦的超級理髮廳如雨後春筍,每一家都在比氣派,所投下的資本聽說都是上百萬的哩。 旺仔不再那般風光了,十年風水輪流轉,人們都說旺仔的賺錢運已經過去。 之後再看見旺仔時,他那廿四吋的腳踏車後座,已經不見了阿旺嫂的蹤影。 獅湖鎮上的人們開始議論紛紛…… 旺仔不知什麼時候竟也學會了喝酒…… 1 「阿海──阿海──」 旺仔搖晃著酒瓶,下午喝到現在,他看著眼前兩個空了的酒瓶,一連喚了幾聲仍然得不到回答,旺仔那隻萎縮的右腿擱在長板凳上;臉朝向廚房的門大聲使勁地叫嚷: 「這夭壽仔,又不知死到那裏去了!」 「阿爸什麼事?」小阿海的回答突然從背後響起 「去店仔賒瓶米酒回來。菜櫥底下有隻空瓶。」 「店仔的阿婆說沒有錢不賣酒給我們,阿爸!」阿海怯怯的站在原地。 「什麼?阿……阿婆……不賣……賣……酒……」 旺仔歪斜的身子幾乎坐不穩,由於過度激憤,擱在右腿底下的那隻木凳被踢得四腳朝天。旺仔顫巍巍立起身子,往菜櫥邊一跛一拐地靠過去。 快近菜櫥邊,只覺得整個人把持不住,一個勁兒的往前衝,眼前一片黑,最後是怎麼上了床的,連自己都不知道。 醒來時,四周一片漆黑,頭殼沉重得像石頭那般重,客廳裏亮著燈,怕是阿海在做功課罷!這個孩子轉眼就要國中畢業了,旺仔內心煩憂的正是耽心孩子的出路,讓他繼續升學罷!身邊一點餘錢也沒有,以前生意大好的時候攢了一些錢,卻被那夭壽的婆娘席捲個精光,現在除了還有幾個老主顧的收入之外,情形已經如江河日下。 要說讓孩子國中畢業後,就跟著自己學手藝,又於心不忍。畢竟自己所受的苦頭已經夠多了,男孩子學理髮也大大不合時宜了,現在那一家大大小小的理髮廳不是雇用女孩子理髮的。當初阿海的娘也是一個理髮婆仔,每天打扮得標緻漂亮,手上功夫更是要得,當初也不知她中意自己那一點,一個跛了右腿,耳朵又不管用的蹩腳男人。而認識她以後的那段日子,快樂總是纏繞著他團團轉。(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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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