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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7/11 09:25:15瀏覽282|回應1|推薦5 | |
父親出殯當天,在送葬行列裡見著了久未謀面的菊姊,自從伊十年前,利用旅遊機會前來居住的寓所探望我之後,我們即如斷線風箏似的失去了連絡。 此次再見菊姊,發現伊顯得比從前蒼老許多,在送葬的行列中或許是悲淒氣氛使伊不展歡顏吧?或者是觸景傷情,讓伊想起了一年前方才相繼離世的夫婿和兒子。菊姊真是個命運坎坷的女人啊!在伊愁苦的半生歲月,承載了多少人間悲痛與哀愁,想要記錄伊曲折的故事,是埋藏我心底許久的心願。 菊姊出生於二戰末期,斯時日本仍據有台灣,也正值台灣物質嚴重匱乏時期,因為許多民生必需品都被送往前線,在如此窘困的生活裡,身為長姊的伊,自然便要擔負起全家更多的家計。菊姊的父親──我的表舅──一生務農,為人篤實、勤奮,管教子女甚嚴,平日不苟言笑,孩子們一見到他彷彿見著閻王爺那樣駭怕。菊姊的母親則是一位典型的台灣客家婦女,凡事皆以翁婿為主,男人在家中所說的話伊不敢不從,平日縱使有心疼愛子女,若與夫婿意見相左,伊必不敢再出二聲,任由男人管教去。 ● 菊姊正是在這樣背景家庭中成長,因此而養成其多愁善感、木訥寡言的個性。僅只是小學學歷的伊,對於學問之追求其實是具有無比旺盛企圖心的。然而,伊父親卻以女孩子只要識字即可的觀念,而扼殺了伊繼續升學的願望。其時,因著時代背景之不同於現代,許多女孩也都只有小學程度,如此一來,才不致使菊姊內心產生更大的遺憾。 小學一年級,菊姊在課餘之暇便得邊照顧弟妹邊做課業,若遇農忙時節還得下廚做飯做點心,餵養家中所飼的家禽家畜,許多鄰人見了伊,莫不豎起大拇指讚賞著伊,人人都說: 而菊姊每當聽了這樣的話,總會狠狠地瞪視說話的人一眼,然後嘟著嘴跑開,伊恨說話的人多嘴,但卻也不說出口,只以伊慣有的沈默表情相對。有時候一些上了年紀的村人,為了喜歡看伊生氣的模樣,就更加以言語來逗弄伊,伊在村裡是頗受村人歡迎與喜愛的好女孩。 我自小個性內向,不喜與同齡孩童團體遊戲,身為長子的我,須時常協助母親做些零星的家事,而照顧幼弟便成為我的職責。菊姊每天午後都要到園裡操作農事,學校放假日,我都會背著弟弟手挽竹籃,跟在菊姊後面撿蕃薯或拾菜葉。伊喜歡我和伊作伴做田事,而我更愛在伊身畔跟前跟後。菊姊長我十歲,我進入國小一年級時,伊已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早熟的我常常蹲在田埂上望著菊姊彎腰耕作的背影,伊弓身向前的背板與渾圓的臀構成一幅優美的曲線。有時候跟在伊身後,一陣微風徐徐吹來,會有汗水混合體香的氣味直貫入鼻腔,往往我都會深深吸口氣,因為我喜歡聞嗅那特殊的體味,童年時最初的記憶深深刻記於我心深處,即使已邁入中年的現今,只要憶及菊姊便不禁要想起伊那股曾經魅惑著我的殊有體味,而那也是我生平首次接觸的異性體味,至今仍令我難以忘懷。(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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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