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雨】 Chapter 8.3

到達討厭鬼的家才知道他的父母，韶涵，少臣哥和其父母也在，人家明明一家人團聚慶生，我這個外人在這幹嗎？少臣哥和討厭鬼進了廚房，他們是今晚的主廚咧！待在廳中，尷尬看著四個不認識的成年人，他們也不時打量著我。

「依茹，你今天很可愛呢。」韶涵適時幫我解窘，我靦腆一笑。不過她很快就被少臣哥的父母拉著說話了。

「這麼多年來，阿昊還是第一次帶女生回家幫阿媽慶生。」說話的是討厭鬼的爸爸，我抓抓頭，不知該接什麼話。「老婆，你正式以女朋友身份來見阿媽都是穿一套黑色的套裝，也是那麼怕羞的。」

「呵呵！你也是跟阿昊一樣穿著一套西裝咧。看著他們就像看到以前的我們，對不對？」叔叔點點頭和姨姨一塊瞧我笑笑，笑起來的時候跟討厭鬼一模一樣，有個微微的酒窩。

幸好當我快應接不來之時，奶奶和爺爺回家了，他們手牽手，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很幸福喔。我一直都覺得他們的感情很美滿的，看著他們的互動，有時吵吵嘴，面對奶奶的嘮叨，爺爺不是沉默聽完就算，合理的就會默默去做。這大概就是執子之手，與子皆老的最佳範例。

「我還怕乖孫又失敗收場。」奶奶見到我高興的笑呵呵。

「媽，什麼叫又失敗收場？」姨姨疑惑的問。

「沒事！沒事！」我不想又挑起那件事，立刻拉著奶奶轉開話題：「奶奶，我祝你老如松柏，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這是我送給你的小小心意。」我把CD拿出來，「我不知道奶奶喜歡什麼粵曲，不過我媽媽很愛聽的，這個梁祝恨史不錯的。」

「呵呵，我不是叫阿昊只要把你帶回來的嗎？不用買什麼禮物。」

「不要緊，今天是奶奶生日，而且你平時常常請我吃東西又那麼照顧我，這些只是小小心意。」奶奶高興的收下禮物，還叫叔叔立刻播出來。爺爺和奶奶很明顯喜歡這套梁祝恨史，不停說起很多的往事。

「依茹，這是我和少臣送給你的生日禮物，生日快樂。」趁著大人沉醉在粵曲中，我和韶涵便開始漫無邊際的聊著，她突然從袋裡抽出一份禮物送給我。那是一對小白兔擺設，非常趣緻。

從韶涵口中，我又知道了不少討厭鬼的事，聽她的語氣就像把討厭鬼當成弟弟般，看來我和他遭遇真是很相似，喜歡的人對我們不是不喜歡，但那種喜歡卻不是我們想要的。

這頓飯吃得挺愉快，當然要撇除開大人們把我和討厭鬼開玩笑的時刻。幸好少臣哥總會在我被問得啞口無言之際及時幫我轉開了話題，化解尷尬。那像討厭鬼，明明是主角之一，就只會拼命的吃，被點到名又或被我踢一腳才支吾的回應一、兩句。

「是了，依茹，我聽凱文說你有一晚一個人坐的士在旺角回來，哭了一整晚，發生了什麼事？」少臣哥壓低聲音問我。

「沒有！是老哥常常誇張失實。」我尷尬的顧左顧右，已經勒令老哥不准跟別人說，他就是守不了秘密，老是出賣我。

「是這樣嗎？他說你從來沒有試過哭得那麼悽涼，別看他那調子，其實很在乎你這個妹妹的。如果有人欺負你，記得告訴我們，不要自己啞忍。」少臣哥的話讓我的心中飄過陣陣的感觸，無論是親生哥哥還是有特別感覺的哥哥，都不約而同處處關切著我的一切。

「我知道了，那件事已經過去，我沒事了。」

「嗯！沒事就好。來，多喝一碗湯，阿昊熬湯的功力比我強多了。」他幫我添了一碗湯。「是了，他有給你送生日禮物嗎？」少臣哥又幫我挾了一塊雞，我注意到幾個大人不時看著我和少臣哥，大概是疑惑我們這樣的熟，可是少臣哥好像沒顧忌這些，不斷向我問東問西，又體貼的幫我挾菜。

「他應該今天才知道是我生日吧，我們其實不太熟的。」我瞄了瞄討厭鬼，他的確沒有送我禮物，連一句生日快樂也沒有。

少臣哥聽完我的話竟然伸手拍了討厭鬼一下，兩表兄弟隨之在我背後動手動腳起來，我不知如何是好，因為沒想到他們會有這樣搗蛋調皮的一面。不過，這一幕其實亦常常在我和老哥身上上演的，也許是好感情的另類反映吧。

晚飯後，大家圍在一起聊天，不過更應該說是聽他們聊天，我挺喜歡聽人們聊天的，從而可以觀察他們是一個怎樣的人。奶奶和爺爺明顯是話題的主控者，大家的話語都是希望哄他們開心，尤其是討厭鬼的父母就會交待一下自己在外面的工作情況，而且對兩老也特別的恭敬，大概是因為他們幫自己照顧兒子吧。

少臣哥的父母相比起來就屬于沉默一點的，但臉上透著和藹可親的笑容，有這樣的溫柔父母怪不得少臣哥的性情那麼的好。

而少臣哥和討厭鬼兩表兄弟毫無隔膜，即使是曾經愛上同一個人，其實我也不確定應不應該用曾經，但是他們的感情跟我和張蔚妍那種疏離、鬥狠鬥智的表親關系真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還是地獄那種，真夠可悲了吧。

為什麼別家的人長輩和下一輩，平輩間都是和諧相處，別說是隔膜就連不高興也沒有，相處起來，連我這個外人也不由地被那種親人間溫馨的感覺而牽動，而微笑。反觀我的呢？根本就是階級觀念重的家庭，成績好，品性好，懂巧立名目就可以得到贊賞，說真話，活潑一點，成績稍有不好就白眼連連，這就是一個功利家族。

「你的家庭生活很幸福。」我羨慕的看著討厭鬼。他又被指派送我回家了，現在就是走回家的路上。討厭鬼把襯衣褶到手肘，雙手插袋悠閑地走在我旁邊。

為什麼不用扶著我？那是因為兩個姨姨發現我穿高跟鞋腳都損了，便叫奶奶借了一雙拖鞋給我。換上拖鞋雖然覺得人突然矮了一截，但渾身都舒服起來。

「難道你的家庭生活不幸福？」

我苦澀一笑，「曾經很幸福，或許更應該說自從某些人來了，我的幸福就像長了翅膀，飛走了。」

「爺爺常常跟我和表哥說幸福不是別人送給你，更不是上天賜予，而是自己找回來，再緊緊握在手中的。」他瞄瞄我，「沒有人可以奢奪你擁有幸福的權力，問題是你自己有沒有用心用力去守護這份幸福。」

唉！爺爺教他們怎樣去守護幸福，我的公公從少就身體力行的教我們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道理。為了贏，為了爭取那份幸福甚至可以不擇手段去奪取別人的幸福。

我們沒有再說話，靜靜的走在幽暗的街道上，跟討厭鬼熟了，才發覺不調侃我、私下的歐陽昊其實挺沉默，像是每次送我回家的路程，佔了一大半都是無語。我倒沒有什麼特別的不適應，與其硬找些話題聊，倒不如別說話，有時候，無聲是勝有聲。
不過，要是沒有討厭鬼在身邊，走這樣的路還挺恐怖。有一次回去，我可被一隻突然蹦出來的街貓嚇了一跳。

柺了個街角就我家樓下了，「今天麻煩了你那麼多，不好意思。」其實這段路並不短的，他還要在返學前來這保護我，又要送我回家，站在他的層面，的確沒有這種無回報付出的必要。

「這樣客氣的小青蛙，還真讓人好不習慣喔。」他戲謔的笑著。哼！這人真是有被虐傾向，好聲好氣對他，還說不習慣。「你今天生日，卻好像變了配角，又害你不能跟家人一同慶祝，對不起。」

「沒關系，我覺得很開心。說不定跟你們在一齊過生日我反而更快樂。」想到回家對一個板著臉，一個老是一臉不屑的人，什麼快樂也沒有了。

「你這樣子說，那我的禮物就省回了。」他帥帥的甩甩頭，我不滿的呶呶嘴，什麼省回，禮物都準備了，就是我的啦。「誒！小青蛙，你怎麼這麼愛鼓起腮子的？」

「才沒…」抬起頭正想反駁，他突然彎身在臉頰親了一下，我完全愣住了，瞪大眼睛骨碌碌的看著他，好半晌也回不過神來。

「慘了，怎麼變成石化小青蛙？」討厭鬼皮皮一笑，眼底閃著狡黠的光芒，隨之從袋中拿出一合手掌大小的禮物和一張小卡片塞進我的懷裡，「生日快樂！」揉揉我的頭，「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