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秋乏夏煎熬，冬天也只能冬眠了。對一個悲觀的人來說，簡直沒有一天是好日子。 

怎麼辦呢？不過我也總想著有一天會比較貼近期望吧，不管是生活或生命。其實我還是一個比較樂觀的人。 

也不過才幾天，我已經看不見月亮了，被濃密的樹葉擋住，還有水稻田粼粼的水光也讓原本漆黑的天色有了隱約的光亮。好安靜，青蛙已經不叫了，都回家待產了嗎？還是讓蛇給吃了。裝修房子時，工人沒有在下水道口裝地漏，不知道會不會鑽進一條蛇來…… 

當初急著要搬家，也沒空關注裝修房子的事，只跟負責裝修的小王說，儘量簡單，但是品質好一點。搬來沒多久之後，牆壁就開始滲水，馬桶壞了，所有的水龍頭都生銹，紗窗關不緊……最離奇的是，樓上浴室門框上有個四方形的洞，我一直很納悶那個洞是幹什麼用的？那天問了小王，才知道工人原本把電開關安那兒，他發現不行，要他們往下移。真不可思議，那麼高的開關是給姚明用的嗎？我連掂腳尖都摸不到。估計是為了省事，但我寧願相信他們是腦子進水了。小王說過幾天就來補上，現在那個洞還在那兒。 

過年回臺灣前，還想說回來以後，要把房子重新裝修一遍，把那些品質不佳、已經損毀的都換掉，也想打通上下樓，安個樓梯，以後上下方便。我喜歡樓上比較充足的陽光，冬天可以在陽臺曬曬太陽。我告訴自己，不能樂業，也要安居。既然已經住下來了，在安穩、安全、安定的條件下，還可以讓自己過得舒心、舒服一點。 

回來後，聽說鬥溝村要拆遷了，我楞了一下…… 

那就意味著又要離開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有說很快就年底，也有說一、兩年或兩、三年後。我很百味雜陳，不喜歡這樣的不確定。 

那些大部分反對我在這買房子的人說：“住那裡太不方便了，以後也很難有升值的空間。這下子拿了拆遷費，小賺一筆，可以在城裡買個條件好的房子住。真走運。” 

我現想起當時的決定有點模糊。記得第一次過來，遠遠的看見這棟綠色的房子，就莫名動心了。那時很需要有個地方住，還特別心慌意亂，就想找個安靜人少的地方，離古城又不會太遠。現在發現不但離古城越來越遠，離人間也越來越遠…… 

其實很喜歡這邊的環境，廣袤的田地，冬天種小麥，夏季栽水稻；路兩旁的楊樹，冬天乾枯的枝椏有種蒼桑的美，夏天綠意盎然仿佛要滴出油來。這四季分明的好像黃糧一夢。雖說現在楊花氾濫成災，害得我的皮膚過敏又犯了。但看著那些楊花紛紛落落而下，還是能感覺出一些詩意。如果不是會過敏，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我看著周遭一切，心裡不算安穩，但有種不聞世事的寧靜。懶得收拾屋子，好歹可以整理一下自己混亂的情緒。我也喜歡萬籟俱寂，從窗內往外看，月色在樹梢發散出淡淡的光暈，感覺一個人很舒服，最重要是自在，我走不進別人的現實生活，但是可以儘量跟自己最深沉的內在相安無事。 

看吧，前面是平原，後面是小河，只是冬天以後，都沒見到野鴨戲綠波了。一整年常在的就是河岸邊和河裡堆積、漂浮的垃圾，這讓我非常難受。就像一幅美麗的畫出現了很明顯的敗筆。後來也明白，鄉下的條件確實不好，垃圾沒地方倒，沒有下水道排穢排汙，也沒有自來水；網路不覆蓋。雖然我恨鐵通，但他們確實專門拉了一條網線到我屋裡。 

這些不好和不便，我最後也都接受了。我本來也不愛出門，還可以獨善其身，看似孤單安靜，腦子裡天馬行空。這好像一直以來就是我最擅長的生活方式。 

其實住哪裡都一樣。我是個很沒方向感和地域觀念的人，沒有所謂習不習慣，時間一長就習慣了。我可以妥協於習慣，也可以在不習慣中找到一種生活在當下的動力。 

真的不是自己不安分，我不管做啥決定都有長治久安的打算，但總有很多外在的因素，非得讓你轉個彎不可。 

是的，不管是快至年底，還是要一、兩年後，我忽然也不太確定究竟要何去何從。 

我想，不管到哪裡，我的妥協和堅持，都會把我帶到我期待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