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搭車去甪直公安處辦登記證明，從公司過去要換兩趟車。我根據很不確定的判斷，上了輛公車，車子走了半個鐘頭，竟然還不到火車站。我心想上錯車了，車窗外的風景很陌生。某家超市可能有促銷或贈品活動，排了好長的隊伍。真讓人吃驚，遙遠的東方有一條龍啊，拖曳蜿蜒恐怕有一公里，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閑著也是閑著，有的是撿便宜的時間。再過十年，我會不會也在隊伍中呢？不是排隊撈點好處，也要排隊上天堂？ 

眼前的路慢慢熟悉起來，這不是前年跟林姐走過的一條漫漫長路嗎？這條路通往葑門轉運站，當時聽林姐的話，為了省兩塊錢，還走得我恥骨隱隱作痛。下車後，我很輕鬆就找到去甪直的18路車。等了十來分鐘，車子來了，好多人蜂擁而上，又不是假日，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去甪直？我退到一邊，以為上車還是有位置的，要沒位置，路上總會有人下車吧。 

運氣真好，上車竟然還有位置，即便位置不怎麼理想。幸好有位置，因為一路上不但沒人下車，還不斷有人上車，走到金雞湖大道，車子裏已經擠得水泄不通，我前面的人幾乎要跟我臉對臉，為了避免大眼瞪小眼，我垂下頭裝睡，思緒推開擁擠人群，飄到無窮遠處。 

時間拉到上個月五號，我在台中清泉崗機場等著上飛機。飛機延誤了一個多鐘頭，我在角落安靜等候，偶爾起來走動一下，當然也冷眼旁觀。候機室人很多，吵吵嚷嚷的，聽口音很多都是大陸人。當櫃檯小姐宣佈開始登機，排的老長的隊伍一下子亂了，很多人都擠到登機口。登機員聲嘶力竭喊道：不要擠，每個人都有位置。。。。 

時間再拉到更多年以前，我從徐州搭火車到蘇州，明明買了第十五節車箱某位置的票，來回找了兩次，死活找不到第十五節車廂，去問月臺人員，他說別管幾節幾號，有位子就坐吧。不可思議之餘，我們也逃難似的開始找位置搶位置。。。 

我閉目養出一個心得，不就是想要一個位置嗎，坐也好，站也好。但是人太多，位置太少。即便都有位置，大家都搶慣了或者怕被騙了。事實上位置還是太少太少，人還是太多太多，騙來騙去的還是很常很常，大部分人心裏還是很焦慮很焦慮。 

小楊的老公說，大陸的私家車在快速成長中，幾年後一家最起碼都擁有兩部車。是嗎？在萬惡的資本主下，別說擁有私家車，有更多更多的人連要搶個位置坐下來都很困難。 

我睜開眼看著這一車仿佛沙丁魚罐頭，心想：什麼時候所有的人都能擁有一個安穩的位置，可以很放心很有尊顏的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來，那怕那個位置不像坐私家車那麼自在舒服。 

是啊，我大老遠從臺灣來這裏，不也就是要給自己找一個足以安身立命的位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