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爬完山經過社區附近的一座廟，羊的主人喊住我，說宰了一隻羊，煮了一鍋羊肉，要我過去吃。廟旁邊架起一口大鍋，鍋裏沸騰翻滾著油花，我立刻迫不亟待裝了一碗，羊肉好吃有嚼勁，但味道淡了點。主人問我喝不喝酒？還說喝一杯沒什麼關係吧？我笑道：“我酒量好得很，不只一杯，還能喝一瓶呢。”他終究沒給我倒酒，以為我吹牛。唉，自古飲者多寂寞，特別是老娘。

晚上玉珠找大家去她家吃蛋糕。今天是她生日，小陳烤了一個起士蛋糕。她語帶埋怨表示：“剛吃飽飯，根本不想吃蛋糕，他卻非要驚動四鄰，替我過生日不可。”我說：“妳也太不知好歹，枉費小陳如此用心，真是沒情趣的女人。”

小陳真的很在乎，不但在乎蛋糕，也很在乎營造浪漫氣氛，吃蛋糕不喝咖啡，肯定也要喝伯爵紅茶。我說來一杯二鍋頭吧，他說那有人吃起士蛋糕配白酒，庸俗。還要唱生日快樂歌，看大家扭扭捏捏的唱不出口，為了能趕緊喝口酒，我就率先引吭高歌了，還跟玉珠說：“妳真是好命，我忌妒的眼睛都綠了。”一群人都笑稱要幫我找個會替我烤起士蛋糕的男人。我這個人其實很實際，倒也不必為我烤起士蛋糕，只要很主動並且樂意幫我修馬桶、裝燈泡就好。玉珠說那我應該找一個水電工。我大笑說：“這個我還真的很認真考慮過呢。”

是啊，到底是心靈伴侶還是生活伴侶重要呢？再怎麼樣追求琴棋詩畫天空非常希臘，最終也要落實到柴米油鹽生活還是糞土。精神生活要求越多，不是越覺生活殘酷，就是很容易陷入虛無狀態。還是像個大老粗一樣吧，在糞土中茁壯成長，人粗生活粗。心，一點靈犀就好。吃飽喝足可以，清風明月都是閒情。

羊的主人也是豬的主人，他說那只被排擠的小豬差點被其他豬咬死，所以另外把牠隔離在一個籠子裏。可憐的小豬，那個籠子比牠大不了多少，而且身上都是傷。浩一昨天上半天課，跟黑龍一起陪我上山，黑龍也對著小豬狂吠，小豬越發叫的好不淒慘。我跟浩一說：“這頭小豬可能活不久了。”

原來豬也不只是吃飽喝足就能平靜過了一生，也有忽然天外飛來一筆，從此命運改寫。我越想小豬越覺可憐，估計牠到死都不會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或者難道我就這樣過了一生？我開始感覺到做人的一點幸運了，或者作為我自己，老天爺對我的恩威並施。祂總會讓我經常感到迷惑，又會在瞬間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沒有意義也有教訓，沒有教訓也有過程。我永遠都不會像那只小豬那樣被關在籠裏，總會天外飛來好幾筆，從此有了轉機，從此改寫了命運。即使坐困愁城，總也可以打開一扇窗，旁觀一下外面的世界。或者寫個文章自憐，喝個小酒微醺。未來充滿了無限的可能，即便只是探頭探腦觀望了一下，命運已經有了細微的改變。

是的，生活還是很不容易，做人還是有諸多苦頭要吃。如果不能讓我一刀斃命，那就殺千刀吧。

這殺千刀的生活，我相信總有一天可以游刃還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