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8/12/21 16:49:09瀏覽1782|回應3|推薦57 | |
慶歷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具興,乃重修岳陽樓,增其舊制,刻唐賢、今人之詩賦於其上,囑予作文以記之。 予觀夫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銜遠山,吞長江,浩浩蕩蕩,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此則岳陽樓之大觀也,前人之述備矣。然則北通巫峽南極瀟湘,遷客騷人,多會於此。覽物之情,得無異乎? 若夫霪雨霏霏,連月不開﹔陰風怒號,濁浪排空﹔日星隱曜,山岳潛形﹔商旅不行,檣傾楫摧﹔薄暮冥冥,虎嘯猿啼﹔登斯樓也,則有去國懷鄉,憂讒畏譏,滿目蕭然,感極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麟遊泳﹔岸芷汀蘭,鬱鬱青青。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耀金,靜影沉璧﹔漁歌互答,此樂何極。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皆忘,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嘗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歟。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語譯(網路版):慶曆四年的春天,滕子京被貶為巴陵太守。到了第二年,政事順利,百姓安居樂業,各種荒廢了的事業都興辦起來了。於是重新修建岳陽樓,擴增它舊有的規模,把唐代名家和今人的詩賦刻在上面,囑託我寫一篇文章來記述這件事。 我看那巴陵郡的美好景色,全在洞庭一湖。它連接著遠方的山脈,吞吐著長江的水流,浩浩蕩蕩,寬廣無邊;早晴晚陰,氣象萬千。這是岳陽樓盛大壯觀的景象,前人的描述(已經)很詳盡了。然而北面通向巫峽,南面直到瀟湘,被貶的政客和詩人,大多在這裡聚會,看了自然景物而觸發的感情,大概會有不同吧? 像那陰雨連綿,接連幾個月不放晴,陰冷的風怒吼,渾濁的浪衝向天空,太陽和星辰都隱藏起了光輝,山嶽也潛伏起形體;商人旅客不能前行,桅桿倒下,船槳斷折;傍晚的天色暗下來了,虎在咆哮猿在悲啼。登上此座樓啊! 就會產生被貶離京、懷念家鄉、擔心誹謗、害怕譏諷的情懷,(會覺得)滿眼蕭條景象,感慨到極點而悲傷了啊。 到了春風和煦、陽光明媚的時候,湖面平靜,沒有驚濤駭浪,天色湖光相連,萬里碧綠;沙洲上的鷗鳥時而飛翔,時而停歇,五彩的魚兒(在水中)暢遊;岸上的芷草和洲上的蘭花,茂盛並且青綠。偶爾或許大霧完全消散,皎潔的月光一瀉千里,照在湖面上閃著金色,月影映入水底,像沉潛的玉璧,漁夫的歌聲在你唱我和,這樣的樂趣無窮無盡!此時登上這座樓啊,就會感到胸懷開闊,精神爽快,光榮和屈辱都被遺忘了,端著酒杯,吹著微風,那是喜洋洋的歡樂啊。 唉!曾經探求過古代品德高尚的人們的心思,或許不同於(以上)這兩種表現的,為何?不因外界環境的好壞或喜或憂,也不因自己心情的好壞或樂或悲。處在高高的廟堂上,則為平民百姓憂慮;處在荒遠的江湖中,則替君主擔憂。如此進朝為官也憂慮,退居江湖為民也憂慮。那麼什麼時候才快樂呢?他一定會說“比天下人憂慮在前,比天下人享樂在後”啊!如果沒有這樣的人,我該與誰志同道合? |
|
( 創作|文學賞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