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零

一、內容概述

三菱零式艦上戰機，於皇紀二六零零年起採用，故簡稱為零式戰機，是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開發出的奇蹟戰機。具備驚人的高速與翻轉能力，以及無人能敵的續航力。

        佐伯健太郎的外祖父，宮部久藏，曾擔任八年零戰飛行員，並在二十六歲時參與特攻身亡。但是除此之外，健太郎與姊姊慶子，甚至母親清子都對祖父沒有太多認識。因此，母親委託姊弟倆幫忙調查外祖父的生平，姊弟倆也就開始了一連串的聯絡與拜訪。

        第一個聯絡上的人是斷臂的長谷川。「宮部久藏最怕死了。」他劈頭就是銳利的一句話砍下來，又滔滔不絕地說起對宮部久藏的負面印象。明明是一等飛曹卻老是念著要活著回家；總是仔細檢查降落傘；常常遠離戰場以求自保……。姊弟倆雖然並不希望自己的外祖父是激進愛國份子，但也不希望他貪生怕死，感到心情複雜沉重。

        接下來採訪幾位老人: 伊藤、井崎、永井認識到的是太平洋戰爭前期，零戰舉世無敵，仍擔任小隊長的宮部。他們眼中的宮部久藏，重視生命，謹慎到近乎膽小，戰略思考縝密，有時寧可違抗命令也要堅持自我意志。這個時候的宮部久藏，雖然偶爾對軍方高層的作戰策略有些意見，但大部分時候還能靠優異的飛行技術掌握自己的生死。然而，當日本逐漸落為劣勢，軍方開始大肆發展以人肉搏命為中心思想的戰略，不只是宮部，說這些故事的武田、景浦，以及數以萬計的年輕生命憑一張徵召令，就不得不把生命獻給軍方。宮部一批一批護送自己的學生前往十死零生的特攻戰場，精神逐漸邁向崩潰。

        在接近戰爭尾聲的時候，人肉棋子短缺，連像宮部久藏這樣的資深飛行員，都被列入特攻隊員的名單。就在出發的前一刻，宮部要求曾經救過自己一命的大石賢一郎交換飛機。原先大石不同意，最後他拗不過宮部的堅持，只好同意。

        然而，大石的飛機卻因故障而中途迫降，沒有進行特攻。不久後日本宣布投降，大石活了下來。但是宮部卻在特攻行動中死了。而大石故障的飛機上還留著宮部的字條:「大石少尉，假如你幸運地在這場戰爭中活了下來，我有一事相託。當我的家人深陷痛苦，走投無路時，請你伸出援手。」

        佐伯姊弟在一開始探索外祖父生平的時候，各自帶著自己的人生難題

－健太郎因為司法考試連年失利，虛晃度日。姊姊慶子年近三十，正為婚事發愁，在現實考量與自己的真心之間來回拉扯。但在認識外祖父的過程中，他們都漸漸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二、左翼? 右翼?

右翼。二次戰後，日本的右翼依存於美國，肯定美日安保條約，甚至在很多方面都認同美國的對日政策。否定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為主軸，追隨美國價值觀。《永遠的零》的序章與終章皆從美軍角度陳述，是第一個線索。其他的，在文中提及美軍時，也大多賦予美軍正面評價－愛惜士兵，適度拔擢人才的軍官制度，強大的工業與科技。在這些部分襯托作者對於日本的批評，例如透過姊姊慶子之口說出「日本軍官真的把人命當作工具」、「開發出櫻花的傢伙不是人!」而透過宮部久藏的人格，愛惜生命的原則，報恩赴死，都體現了右派思想。

三、心得

這本小說有多線主題。第一個層面是「生命的價值」，第二個層面在討論日本的軍事文化，第三個層面是對第二次世界大戰諸多事件的評價。在看這本小說之前，我對於太平洋戰爭(台灣大多稱作中日戰爭或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認識僅限於歷史課本上的敘述，大多從中國角度出發，對於日本方的認識頂多只有珍珠港事變。這本小說用大量篇幅的描寫各種兵器，著名的軍人，以及轉折歷史的戰役，讓我們對於日本的文化有進一步的理解。但是接下來我想就最普世的「生命的價值」的部分進行探討。

「隨時都可以死，生存卻需要努力」(P163)這句話和後宮甄嬛傳裡的那一句「死是很容易的，脖子一掛就沒了，活著才難」不謀而合。「只要能夠活下來，就有機會再度擊落敵機。但是，一旦被擊中，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雖然躲躲藏藏會被同袍視為貪生怕死，但是千金之子不死於市，假如活下去可以創造更多價值，不管怎樣都應該活下去。說不定，宮部久藏不只是為了妻小想要活下去，也是為了想要利用自己的才能保護更多人才努力活下去。家庭只是用來幫助自己熬過每天的所有困難的動力。這點在後期他擔任特攻隊教練官時得到了體現。「他好像一隻腳已經踏進了另一個世界。他雙眼通紅，全身散發出殺氣。」當時他的才能已經不再能夠保護別人，反而置人於死地。他痛恨這樣的自己。善良日日鞭笞著他，消耗他的生命力。所以他最後才會選擇用自己的生命換取大石賢一郎的性命。儘管他活下來對於家人是更好的結果，但是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眼睜睜看著救命恩人送死。以前的他把自己的生命擺在第一優先，在生死無常的戰場上緊抱著活下去的信念。但當特攻隊要出動的關頭，想要同時達到「報答救命恩人」與「家人的幸福」兩個目標的時候，得到的唯一答案竟然是自己的犧牲。因此他把活下去的籤轉交給大石，然後開往死亡的路，義無反顧。

我後來自己思索: 如果是我，知道我的飛機不用進行特攻，我會和大石交換飛機嗎? 又會不會在和大石交換飛機後，自己又偷偷進行迫降，以求生存? 不，我覺得最後我還是會做出和宮部一樣的決定。

「當初大石救了我的時候，就已經是我的死期。能活到特攻出擊日，只是死期的延後而已。我訓練無數學生，又叫他們去送死。我是個罪人，是個殺人犯! 如今，既然我活著已經不再能保護別人，那至少用我的命發揮最後的價值，報答我的救命恩人。否則，就算我活了下來，我也對不起我自己。」宮部或許是懷著這樣的心情，衝向敵艦。因此，他的死和官方要求的「為國捐軀」不同，也不是受到命令的無奈。他是自己選擇了死亡。

一個熱愛生命的人最後竟然選擇死亡，原因卻也是因為熱愛生命。作為一個如此貫徹始終的人，雖然不能說死而無憾，但至少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