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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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7/02 08:18:11瀏覽817｜回應1｜推薦17 | |
若不是因為預掛的號碼太前面, 其實,我才不想那麼早到醫院. 也好,反正送完孩子上學, 直接去醫院待著等叫號, 也算一種愜意. 日間門診還沒開市的早晨, 冷氣開得爆冷,活像太平間. 慣常紛擾的門診候診區,也森涼. 漸漸地,逐漸川流的人氣, 讓冷氣變得沒像早上那麼地冷, 送病歷的小弟推著車投病歷的動作,像送報生, 早班的護理人員,拎著早餐來上班的模樣, 幾分相像早起來上第一堂課無精打采的大學生. 一個朋友小靜說,去門診排隊看病, 最適合帶本一直想讀但讀不完的書, 那種心情,像是你和這本書進到醫院裡, 進行某種終結關係的秘密儀式. 慢慢地時間到了, 整個門診區此起彼落的叮咚聲, 有默契地清唱著, 只有他們自己聽得懂的電子阿卡佩拉, 唱到誰,誰就進那個房間, 這時每個人在這個空間裡, 全都暫時化為符碼代號, 迷惘之間,互動的秩序像是一個怪異的星球. 奇也怪地,都開市半個多小時了, 未見我的醫生和護理人員到來. 論及為我治病的那個醫生, 以前他的門診門可羅雀, 後來,他高升該院的院長, 同時兼任背後教學醫學院的副校長後, 從此他的門診香火鼎盛,一號難求. 我覺得台灣的病人很迷信, 盡信那些主任啊,院長級醫生的名望, 一個醫生朋友說, 這些頭銜名號跟醫術無關極了, 但愚蠢的民眾, 似乎簡單地只相信"有名則靈"的說法. 等到下了主任院長職後, 且看他們的病人立刻背叛轉而投靠其他的主任院長, 牆頭草似地. 某個執教健康傳播的老師說, 現代人上了年紀,定期回醫院領取某些慢性處方箋的藥石, 這些藥,某成程度似乎也變成了現代人繼續賴以活命的仙丹. 拿我來說吧,一口破爛的皮囊,即或裝著153的智商, 一旦透過照妖鏡似地核磁共振機器的圖象符碼解碼後, 才知整個結構機能破舊地活像個等待回收報銷的破銅爛鐵. 還不能死,還必須賴以生存的原因, 除了孩子還太小之外,實在是還有很多很多沒做完的事情, 講來講去搞了半天,活著的意義,廣義地來說, 不過只是勞動秩序裡某個名喚Z的螻蟻蜂蝶螞蝗. 在醫院裡,向來只有病人放醫生鴿子, 未料愈等愈離奇的時分,漸漸有些坐立難安的我, 開始四處尋找著關於醫生護士翹頭的原因. 漸入中年那雙近視又被迫開始加上老花的雙眼, 總是看不見很多該被看見的關鍵訊息, 仔細端倪間,這才在密密麻麻地公布欄上, 悄然地查覺老早貼著一張不醒目的單子, 自以為交代清楚地說明了為何醫生停診的原因, 那種交代法,擺明就很呼嚨,以為這樣有貼了就了事了, 殊不知很多來到醫院排隊等候的善男信女們, 可能都還不知情地繼續苦守等後著, 開號被叫到號過程中種種的焦躁與興奮轉瞬之間. 還好,漸近多焦鏡片後導演的雙眼, 即或清早白跑了一趟醫院的門診, 所幸在懂得如何用超寫實思維的日常生活觀察間, 我早已看出原來現代人,多數皆承拎著一口破爛皮囊, 時間到了,就得回醫院接受維修,為的只是茍且賴以活命, 像我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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