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聽到江蕙唱的「酒後的心聲」應該是好多好多年前。唱的人嘶聲力竭，唱得人肝腸寸斷；聽的人揪心揪肺，聽得人肺腑欲碎。多少年，為情所困無法自拔，多少的夜在濃稠的酒杯邊睡去，在淒怨的夢中醒來，哀怨的哭泣聲在謐靜的黑夜裡，增添的不僅是悽惻的哀鳴，還有幽幽長長的無奈。痛徹心扉的心等不到天亮，彷彿永遠抵達不到亮光的盡頭；椎心刺骨的苦熬不到天黑，宛若永遠開啟不了靜心的門鎖。當年，天一黑就想抱著烈烈的伏特加，喝完哭，哭完吐，吐完哀號，哀號後暈睡，睡醒去上班，再等天黑…再喝…

經常醒來，天已亮，眼睛還沒睜開，枕邊的酒杯裡殘留的酒水與眼角尚未乾淨的淚水交相流著，散發出一股無法形容難聞的噁心味道，頭痛欲裂胃酸翻攪，口裡吐出的更是教人再次作嘔的污穢氣。忽然，睜開眼我看見女兒小小身軀跪坐地毯，半趴在我的床沿，一手抱著她的小被被，另外一手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女兒說：『…媽媽，你沒有跟你的老闆說你的女兒不喜歡你喝酒嗎…』然後不斷拍著我的背，她哪裡知道我是自己一杯又一杯地灌自己的…醒了，就是那次，我醒了。

酒，真的是教人難以形容的東西。心情好的時候，來杯酒助興，也助性；心情不好時候，也來杯酒澆愁，卻難澆仇。陌生兩男人，一根菸、一杯酒，再談起當年當兵…可以從黑夜到天明，把酒言歡好不忘憂，感覺世界從此為兩人而停留。

女人風姿卓約婀娜多樣，荳蔻紅唇微張，水汪汪大眼半遮掩，酥胸微露，搔首弄姿儀態萬千，手輕握高腳酒杯，半杯的酒水，在杯裡左搖右晃，搖擺之間連女人都要陶醉幾回，何況是英勇的男人。忽地之間，除了美酒美女，其他都昏暗起來，絕對看不見黃河之水哪裡來，只是小腹底下那股洪流開始奔流到底不復回。面對美酒佳人千金散盡還是要再來，只要與卿歌一曲，請卿為我傾耳聽，此時此刻，彷彿世間只有卿解我聖賢皆寂寞，斗酒十千恣歡謔，相信只要有酒，但願長醉不用醒，與爾同銷萬古愁啊……

我跟他不算熟識，沒見過幾次面，談話的內容也少的可憐，雖然彼此懸掛在MSN的朋友族群裡。有將近一年，從來沒有交談過，就這樣彼此掛著，知道我認識你妳也認識我罷了。我必須承認，我不是很喜歡這年輕人。後來聽說他去了中國就業。年終將即，據說他計畫新年度跳槽高升，周圍的中國同事無不為他慶賀，夜夜笙歌夜夜杯酒。十二月二十九日夜再度喝酒歡慶，直到凌晨回到宿舍，還跟隔壁同事招呼，但是確定當時候他是醉了。

三十日早晨同事找他上班時候，赫然發現他躺臥床上，已經氣絕多時。現場看來，應該是夜半嘔吐，爛醉到無力反咳出嗆住的嘔吐物，因而窒息死亡。

他是獨生子，未婚，享年不到三十。過不了二○○九，過不了二十九日，也沒過完二十九歲，留下年老父母與疼愛他至深的老奶奶，此情此景除了不勝唏噓，還能再說甚麼好呢？

對，就是你，就是正看著螢幕，讀著這些字句的妳/你，酒能忘憂解勞，酒能拉近距離增進情誼，酒卻也能穿腸破肚，酒更會傷肝傷心，酒最後還會要了人的命。你愛喝兩杯，也請珍惜兩杯下肚後可能發生的種種故事啊……

2010/01/01 10:43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