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年進出中國太多次，那本台胞證很快耗盡，在即的一筆貨驗完後緊鄰一筆，加簽不及，只好決定多「滯留」中國數日。元月底行程排定下來時，凝視行程裡空白的那兩個空格，蠢蠢的心無預警地欲動起來，並且不斷地敲扣驛動的靈。與其成天自怨自唉說「哪兒都沒去…」，不如起而行，做一件「一直以來就很想做的事」罷。

要求廠家業務小姐幫忙代訂時，不難想像她握著話筒張著小嘴兒的模樣，一定可愛極了：「啊，不會吧，您要自己去西安…不會吧…」我的口氣一定很堅定，語調也很絕對，即使掛上電話前，隱約還感覺她仍舊不可置信的憂慮。命令一下達全廠總動員，據說連警衛都知道「台灣來的朱小姐，要去西安…」第一天下午抵達東筦大岭山，立刻進廠驗貨，直到第二天繼續完成業務作業，可是此時那刻還未能確定西安行程細節。可以感覺廠裡人都急瘋了，只有我篤定的「西安，我是去定了的。」事實上，廠裡朋友的憂慮可以理解，據西安官方網站報導，從十二月至隔年三月一日是西安的淡季。也就是說，這段時間，理當大雪紛飛，不然至少也是零下一~八度的季節。對我這種南方來的「姑娘」，想來不寒也慄唷。

西安中國國際旅行社業務小姐打了幾次電話過來詢問，我想她想確定此人真的「入境」了。從深圳搭機飛行約二小時半，沿途經過廣東廣州、湖南長沙、湖北武漢、到達陝西省西安市。步出陜西咸陽機場大廳時候，剛過中午，手拿本姑娘大名的牌子等候多時的「小康」導遊，(且稱此帥哥為小康，是因為他比我年輕幾歲。) 笑臉嘻嘻熱烈歡迎。小康皮膚稍黑身材微壯，精神飽滿聲音宏亮。因為事出臨時，包車不易，小康竟然安排了一部七人座小包車，加上司機一車三人突顯乾淨車廂內的寬敞，上帝特別憐憫，據司機小劉師傅說了：「這兩天天氣可好呢…」呼吸著冷冷的空氣，卻感覺暖暖的陽光沁人心脾，晴朗的天空照映得這片黃土大地，一切祥和沒有政治意味在這幾千年的古都老城。前往市區的高速公路上，專業親切的小康，開始娓娓道來這座歷經兩千多年前秦始皇建都於「西安」的歷史故事、十三歲登基的秦政直到22歲才開始親自執政處理國家大事、在中國史上秦始皇不僅是赫赫有名傑出人物，更絕對是極端殘忍專制獨斷的暴君，最有名該屬秦始皇大肆興建秦始皇帝陵以及阿房宮的奢華耗費、以及派遣徐福帶領童男童女三千尋求長生不老仙丹等。故事說得扣人心弦，使得剛剛沉醉「夢幻之旅」中的我，輕易地就墜入情網，不保留的愛上西安這古老城市。

小時候歷史地理沒讀好，這時候最能深切體驗。小康對「古事歷史」，如數家珍，而我不停地在模糊記憶裡思索，有「似曾相識」的怨恨，反正記憶漂白已成事實來不及拼湊，乾脆專心聆聽導遊講解。導遊貼心建議改變行程，先在市區裡的景點瀏覽。但是休息是為了走更遠的路，肚子一定要先填飽，司機師傅提議品嚐道地西安拉麵。麵條道地咬勁十足，小菜風味獨特絕佳，我胃口極好盤盤見底，給足西安人面子。西安人說了：「吃麵，要搭配喝煮麵湯，不是喝茶水…」第一次聽說。人家的地盤，不爭辯，照做就是。

第一天的行程只夠逛逛大雁寺以及歷史博物館。我非常喜歡研究「老舊」古物，感佩人類智慧無限量，徘徊留連博物館裡，最易令人陷入深深思緒，切切想要探討遠古時代的人們，是如何製作出玻璃櫃內一樣樣古物遺留千百年，不解人們的心思可以如此縝密、手工竟然萬般精細、設計絕頂高超、用品無解的實惠耐久，種種件件都教人瞠目結舌嘆為觀止。反觀今日的各樣便利，誠如小康所言，「歷史的演變人類的進化，幾千年來，也沒太大變化…」蔡倫在西安渭河邊上發明紙張，與今日的高檔用紙相異奇趣，幾乎同等級；美國的火箭，如果沒有秦始皇發明的火藥，豈能成行升空去？沒有秦始皇這樣暴君專制，統一文字、貨幣、度量衡以及兵器，中國豈有至今不分裂的結果？

因為心繫「兵馬俑」，前晚一夜沒好眠，隔天早晨出發前往臨潼區的路上，紅噗噗的雙頰不是因為迎面而來冷冽的空氣，而是彷彿與心儀已久的他初次約會一般樣緊張雀躍。一個半小時車程，奔馳在西安地方政府特別興建的「兵馬俑專用道路」上，遠處的青蔥驪山，伴隨如帶的渭河，一望無際中原廣闊草原，綠野田園青翠草地一畝接過一畝，導遊說「那是小麥…」正好奇怎會有一大一小的山丘陵地？原來那是秦始皇的陵墓，大的是皇帝，小的是皇后。

說穿了，「兵馬俑」只不過是秦始皇帝陵墓的陪葬之一，光是秦始皇帝陵的面積已經是現今開挖出土「兵馬俑」的九倍大。亟欲私會「兵馬俑」的我，面對這樣一片佔地五六點二五平方公里的秦始皇帝陵，頗有涉千山過萬水的艱辛，就圍繞陵園的封土堆有內外兩重城垣，外城周長六千三百二十一公尺，原高有一百一十五公尺，裡面陪葬坑、陪造墓重要的就有 ─ 珍禽異獸坑、馬廄坑、秦始皇子女墓、修陵人墓地、彩繪銅車馬坑、石鎧甲坑等等以及現今被譽為「世界八大奇迹」之一的「秦兵馬俑」。

路一直在趕，景也一直在變，唯一不改變的是「兵馬俑」還在那，就在不遠處。引頸翹盼二十幾年正貫穿時光隧道，迷失在世界文化遺產裡的我，竟然感覺，私會兵馬俑的路怎會這樣長……

記私會「兵馬俑」的半路上……

2007/02/04 16:06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