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有音膽，有音感，不會是五音不全或是荒腔走板，可惜，偏偏就是沒有音色，音量也不足，即便是愛唱歌，卻因為濃濃的鼻音，聽得出來不是由丹田發音，沒有共鳴，當然每次引亢，讚賞聲音也是稀稀落落。

印象最深的是女兒小時候，有次在我如浴之際，正陶醉其中而大聲高歌，她突然破門而入，高聲喊著：『媽媽，妳不要唱了啦，害我衣服都穿反了…』有這麼難聽嗎？受到強烈羞辱的自尊心，險些一蹶不振，從此『封口』。然而，本性難移，只要是流行的；排行榜上有的國語、台語歌曲，凡聽過的，大致都能琅琅上口，不能全曲，至少半首沒問題。

這一切，在東窗事發前，都維持美好，也自得其樂於其中。直到進入古亭聖教會，參加詩班，讓我僅剩的『尊嚴』，苦守多年的『秘密』，被完全的揭發，顏面盡失，蕩然無存。

事蹟是如此慘遭曝露的。那一天，主日聚會時，宣布下午詩班練詩，等候指揮來臨前，『班長』報告，並且每人『一本』歌本，請注意，是一本稍有厚度的那種，五六十頁裡面，由各樣符號、各種音符、還有國台語歌詞編輯成。班長大略敘訴歌譜內容，歌名『無比的愛』，光看歌名當然深深感動，慶幸身為基督徒。天可憐我，根本沒敢多翻幾頁，匆忙闔上，忐忑悄悄升起。

科班出身的指揮老師，是位虔誠基督徒，顯然沒有察覺我眼神流露出的無助惶恐，二話不說，先發聲教學，隨後翻開歌本，隨即教學開唱。『無比的愛』是傳統的大型合唱團歌曲樂章，由四部組合，能夠經由專業指導，配上專業的學員，孕育出嘹亮的歌聲來讚美歌頌上帝，肯定『無比美妙』，何況古亭聖教會的詩班也是遠近馳名。而所謂的『專業』，想當然地，要用如鶯的聲音，唱出正確的旋律，但要如何唱出正確聲音？那必須依照歌譜中『跳躍般的音符』標示；歌手必須依照自己的分部、段落等，按照指揮者的指揮，共同合音。這其中還有獨唱、朗誦，整首歌旋律優美，此起彼落的合諧配唱，教個個唱者無不陶醉其中，用美麗歌聲享受週日的午後。

而我始終保持低頭狀態，只是感覺頭皮發麻，還好有點音感，第一回合完全不敢出聲，努力藉由鋼琴與隔壁教友的聲音，隨拍跟上，好幾次因為音抓不準，深恐突出的聲音嚇到指揮或是隔壁的人。此時，心情的鬱悶與挫折，已經濃烈的化不開，又被背後隱約女兒的竊竊笑聲，弄得更是如坐針氈，坐立難安，沮喪到不行。

回家的路上，女兒還是一直笑著。外子突然開口說：『我真的眼力不行了，唱歌時候，一翻頁我就找不到唱到哪兒了…』哇！哇！我真是不想活了。我說：『可是，我更可憐，我根本就不知道唱到哪裡，看不懂樂譜啦！那些音符簡直像會跳舞一般…』外子和女兒爆笑出來的衝力，簡直可以讓我們的小吉普車，不用加油也可以因此加速。

女兒說：『我就知道，哈哈哈，媽媽看不懂樂譜，真是苦了她。回家我敎你。哈哈哈』一路到家笑聲就沒斷過。

完筆2005/03/14 1:46am